陈闲站在祭坛边缘,指尖还残留着石碑冰凉的触感。
他望着碑身上流动的暗红咒文,喉结动了动——方才系统竟没给出任何预警,这是自激活以来头一遭。
主人,让我试试。镜娘的声音从他怀中的魂镜里传出,镜面泛起涟漪,一道淡青色虚影从中飘出。
这器灵往日总挂着温和笑意,此刻却抿着唇,指尖凝出一缕幽光,轻轻按在碑面。
咒文遇光骤亮,像被浇了热油的炭火。
镜娘的虚影晃了晃,额角渗出冷汗:这是......幽冥司千年前禁用的血引咒。她的声音发颤,专用于召唤血尸王级别的存在...
陈闲挑眉,刚要开口,镜娘已急着补充:碑底还有段注释!她的指尖在咒文间游走,唯以真主之血可启——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真主?陈闲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祭坛里撞出回音。
他从袖中摸出块乌木牌,牌面刻着玄纹,隐约能看见赵无疆的残魂在其中翻涌,我倒是有个现成的。
识海里传来细微的波动。
赵无疆的残魂浮出来,玄甲上的暗纹因激动而泛红:你说......这碑和我有关?
想知道自己为何变成血尸,就配合一下。陈闲晃了晃残魂牌,语气轻得像在逗猫,不然你就永远当块会说话的破甲吧。
赵无疆的虚影剧烈震颤,玄甲上的血纹几乎要烧起来。
他盯着石碑看了半盏茶的工夫,突然单膝跪地:属下......信您。
陈闲没接话,直接将残魂牌拍在石碑上。
轰——
刺目红光炸起,像有人在碑底点了团血焰。
阿桃尖叫一声,整个人缩进陈闲怀里,发顶的鬼火都被惊得忽明忽暗。
玄武的石壳重重砸在地面,张开嘴吐出半透明护罩,将众人罩在其中;链姬的锁链唰地绷直,在护罩外围织成密网,链尖滴着幽蓝鬼火。
退!
快退!镜娘的虚影被红光冲得东倒西歪,这是赵将军当年战死时的怨气残影!
陈闲却往前踏了半步。
他能感觉到怀里阿桃的魂魄在发抖,可掌心贴着魂镜的位置,系统的存在感突然变得清晰——不是往常机械的提示音,倒像有什么在他识海深处轻轻挠了一下。
来得好。他低笑一声,手指扣住阿桃后颈,将小丫头往怀里按了按,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怨气如实质的红雾翻涌,转眼间凝成画面:黄沙漫卷的战场,玄甲将军挥刀劈翻三个敌兵,铠甲上的血珠甩进风里,染得半边天都是红的。
突然,一道黑影从他背后窜出,那人身披黑袍,面上蒙着青铜鬼面,指尖捏着个琉璃瓶,瓶口正往下滴猩红液体。
小心!陈闲下意识喊出声。
晚了。
猩红液体滴在赵无疆后颈,他的玄甲咔地裂开道缝,原本清亮的眼神瞬间浑浊如血。
他反手抓住黑袍人的手腕,却在触到对方皮肤的刹那发出惨叫——那黑袍人的手,分明是白骨裹着腐肉!
啊——赵无疆的嘶吼震得祭坛石屑纷飞,他挥刀的动作变得癫狂,砍翻的不再是敌兵,而是自己的部下。
玄甲上的暗纹全部裂开,渗出黑血,他的脸开始溃烂,露出白森森的骨茬,可眼底那抹不甘却愈发灼亮。
画面在他仰天嘶吼的瞬间定格。
陈闲看着幻象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血尸,喉结动了动:原来你是被毒士害的......不是背叛国家。
赵无疆的残魂在识海里颤抖,玄甲上的血纹全部暗了下去。
他的虚影缓缓跪坐在地,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原来......我不是怪物。
哗啦——
幻象突然破碎,石碑轰然崩塌。
陈闲眯眼避开飞溅的碎石,却见碑底露出枚漆黑玉简,表面缠着金色锁链,链上刻满幽冥司的镇灵纹。
镜娘的虚影唰地扑过去,指尖刚碰到玉简,整个人就震了一下:这是......幽冥司封印卷轴!她转头看向陈闲,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里面记录的血引咒......不是复活,而是封印!
陈闲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玉简上的锁链——锁链很凉,凉得像幽冥司的忘川水。所以赵将军不是被唤醒的,他低声道,而是被用来镇压某个更可怕的存在?
祭坛里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起地上的血锈,在陈闲脚边旋成小红涡。
阿桃从他怀里探出头,小脸上还挂着惊魂未定的苍白:主人......那里面关着的,会不会比血尸王还厉害?
陈闲没回答。
他盯着玉简上的锁链,突然想起昨夜在魂镜里看见的系统提示残影——那些闪烁的光纹,和锁链上的镇灵纹竟有几分相似。
如果赵无疆只是个容器......他握紧玉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里面关着的,究竟是什么?
玄武帝龟的低吼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龟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腿,石壳上的血锈簌簌往下掉——这是在提醒该回去了。
陈闲低头摸了摸龟背,目光最后扫过崩塌的石碑,转身往裂缝外走。
阿桃乖乖趴在他肩头,小爪子揪着他的衣领;链姬的锁链自动缠上他的手腕,链尖警惕地指着四周;赵无疆的残魂飘在他身侧,玄甲上的暗纹仍未恢复光亮。
只有镜娘还围着玉简打转,虚影几乎要贴在上面。
爬出裂缝时,暮色已经漫了过来。
陈闲望着青河镇的方向,怀里的玉简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
他低头看了眼,却见锁链上的镇灵纹正在缓缓游动,像活过来的蛇。
系统......他对着风喃喃,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事?
守夜人屋舍的灯笼在远处摇晃,像颗悬在暮色里的红痣。
陈闲加快脚步,将玉简揣进怀里——那里贴着他的心跳,烫得他指尖发颤。
等他推开门时,案几上的烛火突然噗地熄灭。
镜娘的虚影唰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凑到案头的玉简旁,镜面泛起奇异的青光。
陈闲站在门口,望着案头那团被青光笼罩的漆黑,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想起祭坛里石碑影子里那张模糊的脸——此刻,那笑意仿佛正从玉简的纹路里渗出来,轻轻挠着他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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