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刺破了京城最后的一丝黑暗。
早起的摊贩推着小车，炉灶里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面饼和豆浆的香气。整个京城，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而陆远，则像一道逆流的影子，避开逐渐增多的人群和巡逻的城门卫，一头扎进了京城南面最龙蛇混杂的地界——南城坊。
这里是京城的“里子”。
狭窄的街道，污水横流的地面，高低错落、胡乱搭建的屋檐，将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这里没有金鳞卫的飞鱼服，也很少见到城防营的官兵。这里的主宰，是各个帮派的打手和六扇门里那些不愿惹麻烦的老油条捕快。
对逃亡者而言，混乱，便是最好的庇护。
陆远花了几十个铜板，从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那里买了一身粗布短打和一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破旧斗笠。换上行头后，他之前那股金鳞卫特有的精悍气质被冲淡了许多，看上去就像一个进城找活干的普通乡民。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销赃和安身。
郭桀留下的那几锭金元宝太过扎眼，必须换成方便使用的碎银子。而整个南城坊，最合适的地方，莫过于那家号称“三不管”的当铺。
所谓三不管，即“不管你东西哪来的，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拿钱去干嘛”。
陆远压低斗笠，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柜台高得吓人，几乎要顶到人的下巴，让人只能仰视里面的掌柜。一个头发稀疏、留着八字胡、眼神却异常精明的山羊胡老头，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
“当东西？”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懒洋洋的。
陆远没说话，只是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柜台上。
老头这才不情愿地放下烟杆，慢悠悠地解开布包。当看到里面黄澄澄的金元宝时，他那双眯缝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
他拿起一锭，用小锤敲了敲，又放嘴里咬了一下，动作娴熟无比。
“官铸的金元宝，成色不错。”老头重新抬起眼，这次，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陆远，“后生，手头缺钱？”
“赌输了，剩下的拿来换点散碎银子过活。”陆远刻意将声音压得有些粗嘎和沮丧。
“呵，”老头嗤笑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黄金换银，官价一比十。我这儿是黑市，风险大，一比八。换不换随你。”
“换。”陆远言简意赅。
他知道这老头在坑他，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安全、快速，才是第一位的。
老头见他如此爽快，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最喜欢和这种“懂规矩”的人做生意。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秤，叮叮当当地称量起来，嘴里也没闲着：
“后生，听老头子一句劝。最近这京城不太平，换了钱就老实待着，别到处瞎逛。听说金鳞卫疯了一样在找一个叫……叫什么陆远的叛徒，连我们南城坊都盘问了好几遍。啧啧，也不知道那小子是偷了皇妃还是挖了人祖坟。”
陆远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不动声色。
“跟我这种小人物有什么关系。”他故作漠然地回道。
“说得也是。”老头将一袋沉甸甸的碎银子推了出来，“拿好。出门左拐，走两百步，有个孙婆婆的大杂院，她那里专租房子给手头不宽裕的，嘴也严。”
陆远默不作声地收起钱袋，转身便走。
“等等，”老头忽然又叫住了他，“看你也是个爽快人，再送你个消息。‘鬼手’郭桀，那个总在刑场和乱葬岗打转的孤僻鬼，有两天没露面了。你要是在南城坊讨生活，离那种邪门歪道的人远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远脚步微微一顿，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多谢。”
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当铺。
按照老头的指点，陆远很快找到了那个大杂院。交了半个月的租金后，他分到了一个位于角落、仅能容纳一床一桌的狭小柴房。
虽然简陋，但很安全。
关上房门，将门栓死死插上，陆远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从穿越到现在，紧绷的神经第一次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他坐在床沿，默默地清点着自己的收获。一袋子足够他生活很久的银钱，一个初步安全的容身之所，以及……
他摊开手掌，仿佛能看到那潜藏在体内的系统界面。
【源力：10】
这，才是他敢于直面这个世界的最大底气。
有了这10点源力，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完成一次至关重要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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