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合拢。
沈映棠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冰冷余音在死寂的空气里震颤，留下比真空更令人窒息的压迫。
“呃…呃啊…”
地上，周世昌蜷缩着，发出不成调的呻吟，半边脸肿得发亮，眼睛里翻滚着怨毒和恐惧。
楚若兮靠着冰冷的博古架，身体无法控制地细微颤抖。
沈映棠那句“一起消失”如同冰锥，刺穿了她因谢临渊挡箭而短暂升起的复杂情绪。职业污点、背刺嫌疑、沈映棠的震怒…一切都悬于一线。
她看着谢临渊肩头那片刺目的暗红，血迹在白衬衫上晕开。这男人却平静得过分，仿佛那伤不是他的，那威胁只是耳旁风。
陈啸天脸上的横肉抽搐着，冷汗涔涔。
“清除令”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看向谢临渊，眼神复杂。
谢临渊缓缓站直身体。肩胛骨处的剧痛尖锐传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麻木的灼热。他微微蹙眉，这伤势对接下来“烧烂尾巴”的行动是个麻烦。沈映棠给的时限是“天亮之前”。
“陈老板，”谢临渊的声音平稳无波，“麻烦你的人，把周老板‘请’下去休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看着。”
“明白！谢先生放心！”陈啸天如蒙大赦，立刻挥手。几个彪悍手下无声涌入，架起挣扎咒骂的周世昌迅速拖离。门关上，隔绝了呜咽。
雅间里只剩下谢临渊和楚若兮。
楚若兮的目光死死锁在谢临渊肩头的伤上，恐惧和绝望最终压垮了她。
“谢临渊…”声音干涩沙哑，濒临崩溃.
“你听到了…沈映棠…她不会放过我的…还有你！”
“...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招惹她！为什么要卷进这些事！”楚若兮猛地抬头，眼神充满控诉和怨恨。
“没有你，我根本不会落到这一步！我销毁了记录，背叛了信任，现在连命都要搭进去！你满意了？！”
谢临渊缓缓转身，正面对着她。
脸上没有恼怒，深邃的眼睛平静地审视着她，近乎冷酷。
“楚律师，”谢临渊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沈映棠要周世昌消失，是因为他动了沈家根基，用了‘海妖之吻’。”
“她要你销毁记录，是为了斩断尾巴。至于你和我…”谢临渊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
“在她眼里，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工具。”
“工具用完了，如果尾巴还在，或者工具本身成了麻烦，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
楚若兮身体一晃，谢临渊打碎了她所有的侥幸幻想。
弃子。
“所以呢？”楚若兮惨笑。
“我们就坐以待毙？等着天亮，然后一起‘消失’？”
楚若兮看着谢临渊肩头的血渍，“你还有闲心分析？你的伤呢？不用管了？”冰冷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管，当然要管。”
“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确保自己还有‘管’的价值。”他向前逼近一步。
楚若兮被他气势所慑，后背重重撞在博古架上。
谢临渊压在她身上贴着那被香汗浸湿的衣服，充满弹性的同时还散发着温热，
他在楚若兮耳边低语道“楚律师，你是精英律师”
“怎么会彻底销毁掉所有关键证据呢？”
楚若兮瞳孔骤然收缩！
他怎么知道？！
“我…我没有…”楚若兮矢口否认，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谢临渊感受着传来的波动，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右手按在她身上。
指尖传来楚若兮激烈的脉搏。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
“告诉我，备份在哪？”谢临渊指尖微微用力。
楚若兮浑身酥麻，冷汗浸透后背。
在谢临渊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楚若兮构筑的防线彻底崩溃。
“…U盘…”气音般挤出两个字，“公寓书桌…第三个抽屉暗格…执业证后六位…”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顺着博古架滑坐在地，双手捂胸，肩膀剧烈抖动。
楚若兮彻底投降，赌谢临渊能破局。
谢临渊收回手，脸上是“果然如此”的了然。他转身走向内线电话。
“陈老板，备车。地点，楚律师公寓。”谢临渊报出地址。
另外，谢临渊联系宋翎筝，让她准备直播，等他信号。
挂断电话，谢临渊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夜色如墨。
沈映棠的兰博基尼早已不见，无形的压力却更重。
肩胛处的毒素带来麻木和灼烧的钝痛。
谢临渊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划过通讯录，在一个名字上停下——【夏晚宁】。
那个因艺术共鸣对他产生深度依赖的潜力目标。
电话接通。
“谢先生？”
夏晚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意外和不易察觉的欣喜，背景有舒缓的音乐声，像是在她的艺术空间。
“晚宁，”
谢临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抱歉深夜打扰。遇到点麻烦，可能需要借用一下你那边安静的环境，处理一些…”
“不太方便在别处处理的东西。很重要，也很急。”
谢临渊微微停顿，让肩伤的疼痛感隐约透过一丝到声音里。
“当然，不会让你白白帮忙。我记得你提过对‘深渊的回响’系列后续创作的构想？”
“也许，我能提供一些新的…‘灵感燃料’。”谢临渊暗示着上次接收《深渊的回响》时引导的800万消费意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夏晚宁似乎在权衡。
艺术家的敏锐让她捕捉到了谢临渊声音里那丝不同寻常的紧绷，以及“麻烦”、“急”、“不方便”这些词背后的危险气息。
而他提出的“灵感燃料”…对她这个追求极致艺术表达的人来说，诱惑力巨大。
“谢先生，”
夏晚宁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丝决定性的果断。
“艺术空间后门密码是****。地下二层，最里面的‘静默’展厅，那里隔音最好，没有监控。”
“我…等你带‘燃料’过来。”她选择了卷入这场未知的风暴，为了艺术，也为了这个让她感觉“特别”的男人。
“多谢。”
谢临渊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一个安全的、由SS级目标主动提供的据点有了。
他转身，看向瘫软在地的楚若兮，伸出左手。
“起来，楚律师。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跟我走，去拿回你保命的东西，然后，我们去烧掉那条‘烂尾巴’。”
楚若兮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这只手。地狱的门裂开一丝微光。
她颤抖着，冰冷的手指搭上了谢临渊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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