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根发一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不仅激起了林岩心中的波澜,也让一旁的赵大锤等人听得心潮澎湃。
轧钢厂!上万人的大厂!
林哥儿要是能在那儿挂上名,吃上商品粮,那简直是鲤鱼跳龙门!
他们看向林岩的目光,充满了热切的期待和与有荣焉的自豪。
“刘组长,大恩不言谢!”
林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这份人情,我林岩记下了。张经理那边,还请您代为引荐一下?或者,我们直接去找那位李主任?”
“引荐张经理没问题!不过他现在是经理了,事儿多,未必在饭店。”
刘根发搓着手,眼珠一转,
“这样,你带来的这批野猪肉,咱们君豪也得要一部分,我这就安排过秤入库,按老规矩结钱票!
剩下的,你直接拉去轧钢厂!
我这就给李主任那边挂个电话,就说‘南边山里那个能搞硬货的小伙子林岩’带着一千多斤的新鲜野猪肉到了!保管他亲自出来迎你!我亲自带你们过去认认门路!”
他拍着胸脯,显得格外热心。
这既是帮林岩,也是帮张经理和李主任牵线搭桥,更是给自己和饭店留条稳定的后路。
“好!那就麻烦刘组长了!”
林岩没有犹豫,立刻点头。
时间宝贵,夜长梦多。
刘根发效率极高,立刻招呼后厨的帮工出来卸货、过秤。
当油布掀开,露出里面处理干净、码放整齐、散发着山林气息的野猪肉时,连见惯了场面的饭店帮工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最终,君豪留下了五百斤品相最好的肉,按两块一毛五一斤的价格结算(略低于去年冬,但量大且是主动让利),钱票当场点清交给林岩。
剩下的一千斤,重新盖好油布。
几个帮工手脚麻利地将剩下的野猪肉重新用厚重的油布盖严实,又用粗麻绳在板车上勒紧捆牢。
就在最后一根绳子系好死结,众人准备散开,林岩也准备招呼赵大锤他们上车出发去轧钢厂时——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突兀地从最后一辆、也就是林岩他们自己赶来的那辆板车底下传来!
那声音沉闷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重量感,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里面猛地撞了一下车底板。
捆得严严实实的油布表面,清晰地鼓起了一个碗口大的凸起,随即又迅速瘪了下去。
正准备转身的刘根发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
“嗯?啥动静?莫不是肉没绑紧,滑下去了?”
旁边的帮工也听到了,面面相觑。
林岩心里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那车里装的可不是野猪肉,是他打晕的那头棕熊!
看这动静,那畜生怕是醒了,而且正在挣扎!
刘根发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是个老采购,对货物异常敏感,任何异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皱着眉,几步就走到那辆发出异响的板车旁,侧耳倾听。
“嘭!嘭!”
又是两声更响的撞击!油布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甚至能听到木头车架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哎哟!这劲儿不小啊!”刘根发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小半步,但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林哥儿,你这车里……除了肉,还装了啥硬货?听着不像猪肉啊?”
林岩脑子飞快转动,正想着怎么开口,赵大锤等人脸色也变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扁担或短棍。
刘根发没等林岩回答,他那旺盛的好奇心和职业习惯占了上风。
他伸手就抓住了油布的一角,嘴里还嘀咕着:
“让我瞅瞅,这动静忒邪性了,别是路上混进了啥活物……”说着,他用力一掀!
沉重的油布被掀开了一大片,露出了车斗里的景象。
首先映入刘根发眼帘的,是覆盖在车斗上的一层厚厚的干草。
但此刻,干草被拱得乱七八糟,一个巨大的、覆盖着浓密棕褐色毛发的躯体,正在草堆下剧烈地扭动、挣扎!
一只粗壮得吓人的熊掌,正胡乱地扒拉着盖在它头上的草叶,试图挣脱束缚。
“嗬——!!”
当那双带着原始凶戾和刚苏醒的迷茫的熊眼,透过草屑,与近在咫尺、弯腰探头查看的刘根发目光对上时,刘根发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几乎要凸出眼眶!
嘴巴张得老大,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抽气声:“呃——!!”
下一秒,巨大的恐惧才转化为声音,刘根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弹开,踉跄着连退三四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那还在挣扎的庞然大物,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彻底变了调,尖锐地划破了后院短暂的寂静:
“熊!!活的!是活的熊瞎子!!!”
这一声尖叫,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把整个君豪饭店后院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
“妈呀!熊瞎子!”
“活的?!车上怎么有活熊?!”
刚刚还在点数钱票、整理工具的帮工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赵大锤等人也惊得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抄起了家伙,紧张地围拢到林岩身边,死死盯着那辆还在不断晃动、发出低吼和撞击声的板车。
刘根发靠在墙边,胸口剧烈起伏,手指还抖个不停,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林岩,声音都在发颤:
“林…林哥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怎么弄了头活熊来?!这…这要出人命的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刚才那一下,他差点就和熊瞎子脸贴脸了!
林岩眉头微微一皱二话不说的快步上前,抬手就是对着棕熊脑袋上来了,来了几拳“畜生!安分点!”
原本还在挣扎的棕熊再次进入了物理睡眠中,林岩见状后,这才转过身笑着对刘根发解释道:
“刘组长,别慌!这熊是被我打晕了带下山的,本想处理了再送来,结果刚才在您这儿耽搁,它居然醒了!放心,有我在它伤不了人!”
刘根发看着林岩沉着应对的样子,又看看那暂时被被锤晕的熊,惊魂稍定,但心头的震撼却丝毫未减。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神复杂地看向林岩,之前的震惊慢慢被一种更深层次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打晕…带下山…”
刘根发喃喃重复着,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却透着一股子沉稳狠劲的山里小伙,再想想车斗里那头光是露个脑袋就让人腿肚子发软的庞然大物,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随即又被一种巨大的兴奋感淹没。
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岩的胳膊,因为激动,手指都有些用力:
“林哥儿!你…你真是…真是神了!”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和灼热,
“活的!这可是活的熊瞎子啊!我的老天爷!你知道这玩意儿,活的比死的值钱多少倍吗?!”
他眼睛里精光暴射,刚才的恐惧早已被巨大的利益冲击得烟消云散:
“轧钢厂!不对!我们饭店!张经理!知道了肯定要疯了!这玩意儿,别说轧钢厂食堂,就是送到那些有门路的制药厂…我的天!值老鼻子钱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