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的桑椹都熟了,这是孩子们的节日。
黄载安和同学们上学放学都要穿过这大片桑园。他们会将桑椹一把一把地丢进嘴里,桑椹在嘴里流出紫色的水汁,不一会儿嘴上脸上就像涂上紫药水。
晚上黄载安突然感到裤裆里发痒,原来小几几翘了起来,像架起一只小钢炮。
尿尿时,尿水直接窜向头顶。
不好,小几几遭虫子了。
黄载安实在没办法就告诉了姐姐。
姐姐掀开他的裤裆,“啊呀”一声连忙去找紫药水。
黄载芳用一根带棉球的火柴棒蘸了紫药水涂在他的小几几上。
“载安,这个地方可不能弄坏了,咱黄家全靠它呢。”
真的听不懂。
小几几三天三夜才软下来,看来紫药水药效太慢。
很多年后黄载安才知道,这次小几几挺拔的时间,早已破了吉尼斯纪录。
吃过桑椹,村里的蚕房就要派用场了,那是一排长得像火车一样的房子。
里面没有隔挡,走进去阴森森的,有许多许多的木架,上面放着宽大的篾箩,手掌大的桑叶撒在篾箩里,蚕躺在上面吃啊吃,蚕是世界上最懶的家伙,样子懶,实际上也懶,它一口气能吃那么多的东西。
它整个身子为什么是白的呢,竟然白成那样。
这世界有什么样的虫子身子是那样的白呢?黄载安想着这问题,他搜肠刮肚地想了许久,他熟悉山上田间每一种虫子,它们的模样都怪模怪样,颜色五花八门,有绿色的,有黄色的,当然更多的是像蜻蜓蝴蝶那样的五颜六色,看来虫子十分注重身体的颜色,这让虫子们看上去很漂亮,除了极少数如屎壳郎毛毛虫,实际上所有的虫子都能给人带来愉悦。
蚕也是能给人带来愉悦的家伙,它们不仅一身的白,让人眼花缭乱,还那样雍容自得,旁若无人,尤其是将几只蚕撒在一片绿色的宽大的桑叶之上,它们像上了一只船,找到一个家。
后来黄载安在池塘的荷叶上看到几个大大的水珠,那水珠像眼睛一样晶莹剔透,轻风吹过来,荷叶轻轻地晃动,几个水珠随之滚来滚去,然后连成一体,立刻像一只透明的蚕,那只蚕在荷叶上濡动着,十分地调皮,蚕就是这样地调皮。
黄载安曾将一只蚕放在桑树的叶子上,抖动那片叶子,可那蚕身子下面像有吸盘,将身子紧紧地吸附在叶片上。它不会调皮,它怎么不会调皮呢?所有的虫子都会调皮,所有的虫子都像孩子一样忙活个不停,比如屎壳郎滚一个粪球。
蚕吐过丝之后就会变成蛹,村里人会将蚕蛹油炸了吃,三奶奶曾在路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蚕蛹递到黄载安手里,黄载安不敢接,三奶奶就让他张开嘴,将蚕蛹丢在嘴里,几乎就要吐出来,可一种浓浓的香味抓住他,好吃!
可回头想那蛹,像鬼的炸肉丸子,蚕蛹像个鬼,它怎么就成了那样了呢,蚕胖胖懶懶的,可它不像鬼,鬼是什么样,讲不出来,可你一看到具体的东西,比如一个虫,一条蛇,一个老鼠,一只猫头鹰,你就可以迅速判断那是不是个鬼,像不像个鬼。
总之,蚕不像鬼,但蚕蛹却像个鬼,它就是个鬼,因此蚕房,饲养蚕的地方,就是鬼屋,里面经常会有鬼影晃动。
不养蚕的时候,偌大的蚕房里没有人,里面出没着老鼠、狐狸、麻雀还有鬼。
不过蚕房里的鬼一般是在屋顶上活动,它们会在屋顶上奔跑,制造奇响,黄载安与同学曾一起进去过,脚步声在蚕房里回荡,哪怕轻轻地讲话都能产生回声。
突然屋顶传来项圏一样滚动的声音。
那个项圈滚过来又滚过去,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鬼哟。”
作为鸡静岭的孩子是不会轻易被鬼吓着的,如果屋顶上的一个铁环声音就能吓着自己,那在鸡静岭将会寸步难行。
黄载安发现家里有一只新手电筒,决定夜里一个人去闯蚕房。
他蹑手蹑脚来到蚕房,这里黑洞洞的,门大开着。
些微的月光照进来,他打开手电,手电光可以照出很远,手电光打乱了空旷的蚕房的秩序,感到许多东西在异动,连墙壁里都有东西在动。
突然手电光灭了,是怎么灭的,黄载安赶紧按动开关,怎么也打不开手电,这时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貼到他的脸上,有个湿淋淋的舌头在舔舐他。
“老子不怕你。”黄载安说。
他的声音终于发出,那声音在蚕房里回荡、颤动,突然手电光自动地亮起来,一个巨大的黑猩猩一样的怪物转过身去,瞬间消失了踪影。
这并不奇怪,鸡静岭的鬼们都是这样的,它们像淘气的孩子,学着虫子一样的调皮,你能让它们活得像蚕一样无声无息?怎么能那样要求它们呢?其实在黄载安心里,一直想对那些蚕说,你们要活得像鬼一样,就像鸡静岭的鬼,一直忙碌着不停,和人躲猫猫,逗我们玩。要是蚕会像鬼那样,它们会怎样与我们玩呢?
黄载安又来到蚕房,他不是来找鬼玩,是来找姐姐的,他看见姐姐与郝全手拉着手进到这个门了。
黄载安走进蚕房,他穿过一个个木架,木架上摆放着大大的篾箩,整个蚕房静悄悄的。他想喊一声,可声音在蚕房里会产生奇怪的回响,轻轻一喊就能吓住自己也会吓坏姐姐。他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
突然他停住脚步,他看见姐姐正光着身子躺在地上一个篾箩里,白白的身子像一只蚕。
人原来也是个虫子,像蚕一样的虫子,人的身子原来这样地白,不过只有姐姐是这样的,自己的身子从来没有这样白过。
又看到郝全也光着身子,他的裆里也架起小钢炮,黄载安立刻想起自己遭了虫子的几几硬了三天三夜,难道他的几几也遭了虫子?难道姐姐正为他涂紫药水?黄载安轻手轻脚从蚕房退出来。
遭虫子后的三天他都是岔开两腿,泚牙咧嘴走路的,可第二天就看到郝全挑一担水快步如飞。
他的小钢炮这么快就放下了?难道姐姐给他涂了更好的紫药水,这不可能!对此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姐姐,你给姐夫涂了什么样的紫药水?”
“我看到姐夫裤裆里也架起了小钢炮。”
“什么呀。”黄载芳满脸通红。
“以后不许说,也不许问。”
显然姐姐生气了,黄载安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这样。
看来姐夫的小钢炮问题还要困扰他许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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