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停在门板前的纤纤玉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凌清雪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一晃，便化作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虚影，如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扇破旧的大门。
没有带起一丝风，没有触动一粒尘。
阁楼内，依旧昏暗。
她甫一站定，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瀚如海的神识，便以她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个藏经阁，乃至后山百里的每一寸土地。
神识过处，纤毫毕现。
风吹过树叶的纹理，夜虫在泥土下蠕动的轨迹，一切都清晰地映照在她的脑海中。
然而，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
白日里那股冲天而起，霸道绝伦的魔气，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里就像一潭死水，平静，普通，甚至带着几分腐朽的气息。
一切都像是一场幻觉。
凌清雪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她的目光，最终穿过层层书架，锁定在了阁楼最深处的那个角落。
她的弟子，陆渊，正抱着一把破旧的扫帚，蜷缩在墙角。
他侧躺着，身体微微弓起，呼吸均匀而微弱，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还在经历着白日的惊恐。
一个被彻底吓坏了的凡俗少年。
这就是她看到的一切。
毫无破绽。
可越是如此，凌清雪心中的探究欲便越是炽烈。
她不信。
她抬起素手，掌心那枚温润的静心木再次浮现。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保留。
一股远比上次试探时更加精纯、更加隐晦的太古魔气，从静心木中被引导而出。
这股魔气不再是试探的触手，而化作了一根无形无质的丝线，在她的神识引导下，绕开了空气，绕开了尘埃，以一种超越了物理规则的方式，温柔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缠向陆渊的眉心。
她要直接看一看，他的识海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就在那根魔气丝线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熟睡”中的陆渊，眼皮下的眼球，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当然没睡。
在《龟息归无诀》的运转下，他的心跳、呼吸、乃至全身的毛孔都陷入了假死状态，将一切生命特征降到了最低。
可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来了。
感受到那股熟悉又危险的气息，陆渊心中一声冷笑。
他没有选择抵抗，更没有催动魔帝残魂。
念头一动，《道心种魔诀》轰然运转。
但他并非要用这股力量去攻击，而是用它来……演戏。
一道由他自身魔气构成的，精妙绝伦的“伪装结界”，瞬间在他的识海表层构建完成。
下一刻，凌清雪的魔气丝线，毫无阻碍地探了进去。
然后，她看到了。
那根本不是一个炼气期弟子的识海。
那是一片无垠的，翻涌着混沌黑气的虚空。
虚空的尽头，是一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尊顶天立地的恐怖魔影。
祂的身形太过庞大，以至于凌清雪的探子只能窥见其轮廓的一角。
祂仿佛亘古便存在于那里，与整个黑暗融为一体，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让凌清雪引以为傲的太古魔气都为之颤抖、臣服。
就在凌清雪的意识为之震撼的瞬间。
那尊魔影，似乎察觉到了这只闯入领地的“蝼蚁”。
祂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纯粹的、漠视万物的虚无。
仅仅是被那道目光扫过。
“噗——！”
凌清雪探入的那缕魔气丝线，连同她附着其上的神识，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崩溃消散！
一股恐怖绝伦的反噬之力，顺着冥冥中的联系，悍然冲回她的体内。
议事大殿内。
凌清雪娇躯猛地一晃，绝美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溢出。
她看向藏经阁方向的眼神，彻底变了。
震撼，忌惮，骇然……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是真的！
而且，比她想象中……强大太多太多！
那绝不是元婴。
仅仅一道目光的余威，便能重创她的神识。
那尊存在的境界，恐怕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而自己的这个徒弟，陆渊，就是那尊存在的“容器”，或者说……是祂行走在人间的“代言人”！
凌清雪非但没有生出任何敌意，心中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她稳住身形，擦去嘴角的血迹，对着藏经阁的方向，微微躬身。
一道只有她和目标能听到的神念传音，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尊敬，悄然送出。
“晚辈凌清雪，无意冒犯前辈，只是关心弟子安危。”
“前辈若有差遣，或需我青云宗效力之处，但说无妨。”
说完，她不再停留，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身影便消失在了主峰之巅。
……
藏经阁内。
夜风从破洞的大门吹入，带着一丝凉意。
角落里，陆渊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他的眸子亮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惊恐与迷茫。
一抹玩味的笑容，在他嘴角悄然勾起。
师尊的态度，印证了他心中那个最大胆的猜测。
这位看似仙气飘飘、正道领袖的美女师尊，骨子里，恐怕比任何人都要渴望那至高无上的力量。
她不是来除魔的。
她是来……寻求机缘的。
就在这时，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藏经阁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魔道傀儡术’！】
新的工具，到手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