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流正畅快着,忽的一声巨响,江面惊起一圈数丈高的水花,逝水被断流了!
河床也被砸出一个大坑,坑底有一个人躺在那,不一会,那个人就站了起来,向付东流这边走来,此刻他紧张不已,也不敢离开。
这肯定是仙人之类的,否则不可能让逝水断流!
转眼那人就到了岸上,逝水也重新流动。付东流看清了他的面容,要不是那喉结,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女子。
这真是付东流见过最漂亮的男子了,双眼犹带春水,肌肤如脂。此时的他好像受了一些伤,那一丝病态让他显得像雨中的桃花,令人怜惜。
付东流下意识的说了句:“白。”
男子疑惑地问,声音竟也是中性:“不知小友在形容什么?”
付东流也不知为何,只得回答道:“啊,是说仙长你,面目温润如玉,如羊奶玉脂一般白。”
男子讶然一笑,说:“这一界应当不知仙为何物,看来是那兰花的作为。”
只见逝水飞来一朵兰花,转瞬而至,付东流万万没想到这锁链锁不住她!
这朵兰花化作一女子,柳眉平和,双目温柔,无祸国殃民之眼角,亦无勾魂夺魄之薄唇,五官只为突出温柔之蕴。身着蓝色布衣,腰间素绳轻轻一系,不见丰腴,显得瘦弱,长发披散,散发出一股静谧的香味,让人生不出红尘俗欲。
深谷幽兰,不许人间浊念玷污,独占一份温美。
兰向这男子轻轻一拜,说:“还请仙君见谅,把他送到灵界修行罢,这一方人间已与他无缘。”她不卑不亢,缓缓说明。
“青雨伤势快好了,玉华给你施的法术也已经完全奏效了,你可归仙界了。”男子莞尔,看来是遇到愉悦之事了。
兰复又拜了拜,便消失不见。
男子继而跟付东流解释:“我从仙界而来,为追寻一魔王,一番斗法后,他重伤逃走,我也掉入这河中。如今魔王可能已入此间,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以免生出大动乱。我推算出那魔王隐匿在这附近的四海王府内,那是小友的家,希望小友赶紧将家人疏散,我好诛魔。”
付东流立马担忧了起来,问:“直接疏散是否容易打草惊蛇?”
仙人说:“的确,如此可好,我再唤一名仙人去这附近的青风山,你就说,有仙人下凡,凡人遇见即是有缘,资质好的说不定会被收作弟子。剩下的你自己想一下办法吧,毕竟我一靠近那魔王便会感知到我,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来。”
付东流谢过这位仙人,赶紧假装没事地回家去。
一路上,他疑心大作,显然兰师傅都要拜那仙人,那仙人和魔王必比她还手段通天。兰师傅尚能知晓我的想法,他们又怎会不知?
另外,他们轻易可以让逝水断流,这还能跑到哪去?
刚养成灵肉的好心情顿时全无,只剩忧虑。
他还是照做回了家,此时家中正如往常一样规规矩矩。
要不是仙人说这有魔王,谁又能想到呢?要不是见识到了那仙人的强大法力,付东流也不会信他的话。
付东流去到四海王书房外,高声道:“父王,孩儿今日遇一仙人,在青风山收徒,我欲请父王召府中人去试一试,壮我王府势力。”
四海王怀疑道:“仙人?话本之中尚少提及。况且如此好事,为何独独你一人知晓,我没听到一点消息?”
付东流认为说辞已不重要,还是借口道:“孩儿唤人寻清云花时,有一采花人在青风山遇见了那仙人。那仙人说清云花中有仙物,不是凡人能取。采花人报上了清云公子的名号,那仙人来了兴趣,便让他来告知我。父王,这应是我的仙缘,孩儿欲培养嫡系,希望父王恩准。”
四海王想了想,说:“原来你竟有如此仙缘,那你来安排去青风山的事吧。”
付东流松了口气,说:“那咱们这些血脉相同之人与府中亲近之人一起去罢,见见仙人。”
四海王这时走出房门,付东流暗惊,他自年节后再未见过父王,那一张脸怎会变得如此阴鸷?
四海王背微微驼着,看着小儿子这张越来越像自己的脸,不免狐疑:若真有大事,他大可跟自己说,难道老子还没儿子精?仙人这一说太过虚无缥缈,莫非是想为自己的清云公子加点噱头?若是如此,的确应该只带血脉亲信去。
“可,你吩咐一下,动身吧。”四海王看着自己这儿子,越来越看不透了。
付东流刚欲去吩咐,谁知忽然有一人出现在院中,他长相端正,就像战场上厮杀的将军一样,身材挺拔,有一种说不清的阳刚,穿着一身黑衣,又使其气质清冷。
他开口了,声音洪正:“别走了,看来我已被发现了,是风池让你这样说的吧,本来我不想害你们,既然这样,那就拿你们做一回人质。”
四海王此时又惊又惧,凭空出现一人,从未见过!付东流却是彻底死心了,生死已与他无关。四海王看到小儿子绝望的神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敢再多言。
只一瞬间,全府上下就被魔王用法术困在空中,此时人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立马惊恐地喊叫。魔王却不为所动,那位仙人也来到了这。据魔王所言,他便是风池。
风池皱了皱眉,说:“蚩离,放过这些凡人吧。”
蚩离却道:“人间本来就是你们仙族开创的,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风池有些怒了,声音也更大了,说:“你就不怕我以同样的手段祸乱魔渊?”
蚩离却笑了:“这一共也才两百来个凡人,以风池你仙王的修为不会在意的吧。更别说凡人只是试验品罢了,我俩斗法都毁了多少个你们所谓的方寸人间了。”
风池正色道:“蚩离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既然你已知自己走不掉了,为何要为难这些无关轻重的凡人?”
蚩离却笑了:“哈哈哈!无关轻重?世上从未有无关轻重的东西!真正无关轻重的,是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仙,还有那群视生命为无物的魔!哈哈哈哈。”最后他笑得已经很是疯狂了。
忽然,一杆大戟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它通体乌黑,就像一条即将腾飞的黑龙,蚩离大吼:“我已经躲了三十万年了,躲仙躲魔,我不想再躲了。来吧,风池,和我战最后一场!”
风池叹道:“我虽是小辈,却知你生平,斗法前我便说许你立下誓言即可隐居在这凡间吧。可你如今不过一个疯子!”
蚩离自嘲道:“没错,我早就疯了,我等了三十万年,他回来过几次,但又被你们杀了。可能他说的对,天道让他活,他就活,天道让他死,他必死无疑。我出世好几次了,也没什么用,今天我来求死了。”
风池嘲讽道:“你若真欲求死,你若真爱众生,何必最开始要与我斗法,白白毁了四界,你若真是知行合一之人,不若自囚,莫在犯错。”
“我可不准他死,也不准他留在仙界,他在魔渊可还有大用。”这时又有一个浑身黑气的魔怪出现了。他是人形,面目却像妖兽一样,身上长满了尖刺。
魔怪说道:“蚩离,你可要等他回来,他不回来,我们怎么打仙界?”
风池却道:“他早已死了多次,又有多少次是死在你等手中?蚩离你若真有心,自囚在仙界,杀你意义不大。”
蚩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魔怪却突然向风池出手,付东流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几个呼吸而已,风池就不见了,魔怪却回来了。
魔怪对蚩离笑道:“蚩离你可能还不知道,玄戟咆哮了一次,他回来了,你怎么能死呢?没你我们可找不回他。”
此时蚩离大吃一惊,很快就大笑了起来,说:“那我更可以去死了,我心已安。”
只一瞬间,蚩离就化作尘土随风飘散,魔怪失色,大吼:“蚩离你个混账!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兵解之法!”
魔怪大怒,看向了一众凡人,众人虽恐惧,却只有小孩敢哭叫,大人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出声。魔怪大手一挥,付东流便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付东流看到了一丝光芒,化成一个人型,他好像在说话。
“你愿意修仙吗?”
付东流此刻虽认为戒备也于事无补,仍只在心中回答道:“我本就在修了。”
他的意识还是恍惚的,不知在回答谁,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也不知有多少事等着他做,他只能确定自己已经在修仙了。
恍惚间看到一道印法打向自己,付东流立马清醒过来,他看向周围,只有风池仙王一人。
“小友,这是我想到补偿你的唯一方式了。”风池惭愧地说道。
“补偿?发生了什么?”此时付东流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风池开始解释:“当时我被后来的魔王击退,不得不遁走,立即请求其他仙王下凡助我。等我赶到时,整个逝城都已经被夷为盆地,而你,是因为我早在你身上下了一个保护你的法术,才幸免于难。”
付东流早已听懂弦外之意,颤抖地说:“还有人活着吗?”
“只剩你了。”这句话像巨锤一般狠锤他的脑海,他再次昏了过去。
一天后,失魂落魄的付东流走出了房间,风池瞬间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跪在地上,说:“恳请仙王助我入仙途,此生以诛魔为任!”
世事无常,一场魔灾,多少筹划成空,失魂落魄的,何止是付东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