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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北宫德阳殿深处。
药味浓得化不开,混杂着垂死的衰败气息。锦帐低垂,灵帝枯槁如柴的手伸出,徒劳地想抓住什么,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陛下…陛下…”中常侍郭胜跪在榻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眼角余光却瞥向阴影里的张让。
张让面白无须,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细长的眼睛,在昏暗烛光下闪烁着毒蛇般的幽光。
他手中摩挲着一枚不起眼的骨符——与呼厨泉那枚“狼头-官坊双面符”如出一辙。
“郭常侍。”
张让的声音又尖又细,像针一样刺入郭胜耳膜。
“陛下沉疴,太医束手。然则…并州那边,王昶死前传回的最后消息,可是直指郭常侍您…私通塞外姬发,欲献雁门关以作晋身之阶啊…”他尾音拖长,满意地看着郭胜瞬间惨白的脸。
“张公!血口喷人!定是那姬发小贼的反间毒计!”郭胜浑身发抖,汗出如浆。
“哦?”
张让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将一枚染血的箭头轻轻放在郭胜颤抖的手心——正是白狼山缴获的带“张”字徽记的黑箭,“那这个呢?呼厨泉的人头送到朔方时,怀里可揣着给郭常侍您的‘谢礼’清单呢…黄金…胡姬…啧啧。”
郭胜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张让俯身,毒蛇般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侄子在并州的手脚。陛下若有不测…咱家眼里,可揉不得半点沙子。”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龙榻上气息奄奄的皇帝,如同看一件即将废弃的器物。十常侍脆弱的同盟,在至高权力的诱惑与塞外传来的致命证据面前,裂痕已深如渊壑。
“不过,他倒也是懂事,咱家册封他为定襄郡太守,并因平叛有功,抵御外族,特册封为前将军,宜城亭侯,八百里加急,送往定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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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邺城郊外,鹿鸣山庄。
水榭临湖,琴声呜咽。冀州刺史王芬一身素袍,凭栏而立,听着心腹幕僚低声禀报。
“…洛阳密报,天子沉疴难起,恐就在旬月之间。十常侍封锁宫禁,秘不发丧,似有拥立董侯(刘协)之意。而何进兄妹,必扶史侯(刘辩)登基…京师大乱在即!”
王芬眼中精光爆射,手指无意识攥紧栏杆:“时机!此乃天赐之机!吾等谋划经年,清君侧,废昏立明,正待此刻!”
他猛地转身,“定襄姬发那边如何?其势已成塞外之患,然其‘惊蛰’密使所呈呼厨泉通敌铁证,倒是一柄可斩阉宦的快刀!”
幕僚低声道:“姬发使者言,其志在塞外,无意中原鼎革。愿献此铁证,助明公成就大业,只求明公执掌中枢后,承认其定襄郡守之位,开关互市。”
“互市?”
王芬冷笑,“驱虎吞狼之策罢了。然此铁证…确可令何进与阉党彻底反目!速将此证抄录多份,遣死士送入大将军府!再密告袁本初、曹孟德等人!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待京师大乱,兵戈四起,便是吾等…行伊尹、霍光之事之时!”
他望向南方洛阳方向,野心在眼中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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