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基金会”的烫金招牌挂在“三界咨询”隔壁,在秋日暖阳下熠熠生辉。然而基金会迎来的第一位“客户”,却让办公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来人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姓陈,双手死死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张默,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张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孙子小磊…他…他被‘那辆车’带走了!”
苏婉晴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温言安抚:“陈奶奶,您慢慢说,什么车?什么时候的事?”
陈奶奶浑身发抖,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蜡笔画。画上是辆破旧的黄色校车,车窗里挤满了面目模糊的小孩,车头却画着一个巨大狰狞的鬼脸。最诡异的是,校车行驶的道路下方,用黑色蜡笔涂满了扭曲的、仿佛在挣扎的手臂。
“三天前…晚上十点…”陈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磊说下楼倒垃圾…就再没回来…监控…监控只拍到他走到小区门口…对着空气招手…然后…然后就像被什么东西拽走了!”她猛地抓住张默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皮肤,“警察说孩子贪玩…可我知道!是‘七路鬼车’!二十年前…它就在我们那片出过事啊!”
【阴气入体,神思恍惚,但执念极深,不像说谎。】玄学意识在张默思维底层泛起涟漪。
【手上老茧位置特殊,是长期紧握方向盘留下的。】武术意识捕捉细节。
【书包右下角绣着模糊的‘市七小校车队’。】主人意识拼凑信息。
张默反手轻轻覆住陈奶奶冰凉的手背,一丝温和的暖流顺着手臂渡入她体内——这是融合后能力的新应用,带着武术的“气”与玄学的“安神”效果。老妇人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缓。
“陈奶奶,您以前是开校车的?七路的?”
老妇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痛苦的光:“是…二十年前那场事故…刹车失灵…整车孩子…连我儿子…都没了…”她泣不成声,“从那以后…那片地方…隔几年就有孩子在晚上十点…在当年出事的站台附近…消失…”
苏婉晴迅速调出平板,手指翻飞:“张默,查到了。城西老工业区,原七路公交线终点站附近,近十五年有记录的儿童失踪案七起,时间都在十月前后,晚上十点左右,现场均无有效线索。警方定性为…连环诱拐。”
张默眼中金银异色一闪而逝。他“看”到陈奶奶周身缠绕着灰黑色的悲伤气息,其中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线”,遥遥指向城西方向。那是属于她孙子小磊的生机之线,尚未断绝,但正被浓重的怨气侵蚀。
“今晚十点,我们去那个站台。”张默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奇异韵律,“陈奶奶,您需要给我们一件小磊最近贴身的东西。”
老人颤抖着从书包内袋掏出个塑料奥特曼,油漆已经磨损大半:“这…这是他最喜欢的…”
奥特曼入手瞬间,张默眼前闪过片段:黑暗狭窄的空间,压抑的哭声,冰冷的铁锈味,以及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扭曲变形的街景。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绝望与怨恨的气息冲击着他的感官。
【空间折叠残留!】玄学意识惊呼,【那辆车存在于现实与幽冥的夹缝!】
【目标移动速度…非物理性!】武术意识分析感知到的动态。
【小磊还活着!恐惧…还有希望!】主人意识抓住最关键的感知。
夜幕降临,城西废弃工业区一片死寂。残破的厂房像巨兽的骨架,月光在破碎的玻璃窗上投下狰狞的光斑。当年七路车的终点站早已荒废,只剩一个锈蚀的站牌孤零零立在杂草丛生的路边。
张默和苏婉晴隐在一堵断墙后。张默手中握着那个奥特曼,闭目凝神,将感知如蛛网般铺开。融合后的灵觉比以往更加敏锐,他能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稀薄却顽固的怨念,如同陈年的血渍渗入土地。
苏婉晴颈间的翡翠碎片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润的微光。她低声说:“秦世川提供的能量探测器有反应了,低频异常波动,源头…在移动!但肉眼和普通监控都看不到!”
“它来了。”张默猛地睁开眼,金银双瞳在黑暗中如同明灯。
远处,空无一物的道路上,空气开始扭曲。先是模糊的光影,接着是刺耳的、仿佛生锈金属摩擦的刹车声。一辆破旧不堪的黄色老式校车,如同从水底浮出般,凭空显现在站台旁!车灯是两团惨绿的光,车窗内人影憧憧,却死寂无声。
校车停下,车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怪响,缓缓打开。站台上空无一人,但那敞开的车门,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
【空间节点不稳!】玄学意识急速计算。
【准备!】武术意识调整呼吸,肌肉绷紧如弓。
【救人!】主人意志锁定车内一个微弱但熟悉的气息——小磊!
就在张默准备行动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面厂房顶扑下!目标直指校车车顶!那黑影动作矫健,带着明显的体术训练痕迹,手中似乎还握着某种法器。
“谁?!”苏婉晴低呼。
黑影落在车顶的瞬间,校车仿佛被激怒的凶兽,猛地一震!惨绿的车灯骤然变成血红!车门内伸出无数只灰白色的、半透明的小孩手臂,带着凄厉的哭嚎声抓向车顶的黑影!同时,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怨念冲击波以校车为中心爆发开来!
张默瞳孔骤缩!他看清了车顶那人——是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年轻女子,短发利落,脸上带着惊愕与决绝,她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块刻着符文的青铜镜碎片!与秦世川保险库里那些同源!
“找死!”张默低喝一声,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不是高速移动,更像是空间出现了短暂的折叠错位!下一秒,他已出现在校车侧面。
他并未直接攻击那些鬼手,而是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金红色光晕——那是融合了武术内劲、玄学灵光以及自身意志的新能量。他以指代笔,在冰冷潮湿的空气里急速划动!
每一笔落下,都带起一道燃烧着金红血焰的轨迹!那并非火焰的温度,而是蕴含着净化与空间锚定之力的能量!
“封!”
“镇!”
“定!”
三个燃烧的血焰符文瞬间成型,呈三角状烙印在校车车身上!符文光芒大盛,形成一个无形的力场牢笼!那些抓向车顶女子的鬼手如同撞上烧红的铁板,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尖叫着缩回车内!校车剧烈震颤,发出愤怒的咆哮,却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虚化遁走!
车顶女子压力骤减,惊魂未定地看向下方犹如神兵天降的张默。
苏婉晴也抓住时机,从藏身处冲出。她双手虚握于胸前,掌心相对,那枚镶嵌翡翠碎片的铜钱悬浮在她双掌之间,急速旋转!她口中念诵着玄奥的音节,脖颈处的凤凰纹路亮起柔和却坚韧的金光,透过衣领隐约可见。
“净!”
随着她清叱出声,一道纯净的、带着神圣气息的金色光柱从铜钱中心射出,精准地笼罩住整个校车!车体表面附着的浓郁怨气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车窗内那些扭曲的人影发出更加痛苦的哀嚎,变得越发淡薄。
“趁现在!”张默对车顶女子喝道,“找孩子!救人!”
车顶女子反应极快,立刻伏低身体,手中青铜镜碎片对准车顶猛地一按!镜面幽光一闪,车顶铁皮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
张默则一个闪身出现在车门处。车内景象让他心中一沉——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半透明、面容呆滞或痛苦扭曲的孩童灵体,他们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在座位上。车厢后部,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小磊)被几道特别粗壮的黑色怨气锁链捆着,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具车,正是陈奶奶书包里那个奥特曼的伙伴!他身边,还有两个昏迷不醒、但明显是活人的孩子!
“小磊!”张默一步踏入。
就在他踏入车门的瞬间,整个校车内部空间剧烈扭曲!车外的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隧道,隧道壁上浮现出无数双充满怨恨的孩童眼睛!强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车外,苏婉晴的净化金光被黑暗隧道的力量急剧消耗,脸色瞬间苍白。车顶,那女子刚抱起一个昏迷的孩子,就被骤然增强的怨念冲击撞飞,手中的青铜镜碎片脱手飞出!
【陷阱!它在诱捕更强的猎物!】玄学意识示警。
【核心在车头!】武术意识锁定怨气源头。
【救孩子!】主人意志爆发!
千钧一发之际,张默后背衣衫“刺啦”一声撕裂!那只由清虚子诅咒转化而来的黑纹之眼猛然睁开!这一次,它没有流出血泪,而是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光束,如同审判之矛,无视空间的扭曲,瞬间贯穿整个黑暗隧道,狠狠钉在车头驾驶座的位置!
“嗷——!!!”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无数孩童哭嚎的凄厉惨叫响彻云霄!
驾驶座上,一个由浓郁怨气凝聚、依稀能看到当年司机(陈奶奶儿子)轮廓的庞大黑影被暗红光矛死死钉住!黑影疯狂挣扎,整个校车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布满裂痕!
束缚小磊和其他孩子的锁链瞬间崩碎!车内的黑暗隧道景象也开始崩塌!
“走!”张默一手抄起小磊,另一手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昏迷孩子,对车顶女子大吼。那女子反应极快,抓起另一个孩子和掉落的青铜镜碎片,奋力从她制造的“入口”跃出!
张默紧随其后冲出!在他离开的刹那,整个校车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在苏婉晴的金光和张默背眼射出的暗红光矛双重作用下,剧烈扭曲、坍缩,最终化作漫天飘散的黑色灰烬,被夜风吹散。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印痕,和死一般的寂静。
小磊在张默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另外两个孩子也悠悠转醒,茫然地看着四周。
苏婉晴踉跄一步,被张默扶住。她颈间的翡翠光芒黯淡了许多,但看着获救的孩子,眼中满是欣慰。
车顶女子抱着救出的孩子落地,警惕地看着张默,尤其是他背后正在缓缓闭合、留下新鲜血痕的黑纹之眼,以及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金银异色。她手中的青铜镜碎片,正对着张默发出微弱的共鸣幽光。
“你是谁?”张默看向她,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为什么会有这个?”他指向那青铜镜碎片。
女子将昏迷的孩子小心放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眼神复杂:“我叫凌薇。至于这个…”她掂了掂手中的碎片,露出一丝苦笑,“算是…家传的麻烦。我追查‘七路鬼车’的传说很久了,没想到…它比我想的更可怕。也…没想到会遇上你们。”她的目光扫过张默和苏婉晴,“‘三界摆渡人’…名不虚传。”
夜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废弃的站台旁,三个获救的孩子,两个气息非凡的救援者,一个神秘的追踪者,还有那面依旧藏着无数秘密的青铜镜碎片。新的谜团,已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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