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船队在江面上逆流而上，与江东离得越来越远。
周瑜负手立于船头，看着下方不尽的长江，心中不禁有感而发。
“看来公瑾还是心有不甘啊。”庞统来到身边，“舍不得大都督的位置？”
“是也不是。”周瑜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庞统好奇发问，“公瑾何意？”
“有大都督的身份，才能主持接下来的大战。”周瑜心中确实有些不甘。
孙权想削兵权，周瑜想夺兵权。
最好的局面，自然是联合大乔、诸葛亮等人，拿到五万大军的同时，并获得最高指挥权，再打赢即将上演的“赤壁之战”。
最差的局面，则是选择顾全大局、隐忍退让，既被夺了兵权，又被分走指挥权，还得继续给江东打工。
眼下的局面，可以说不好不坏，也可以说是周瑜与孙权双输的局面。
“看来公瑾很想打这一战。”
“是啊。”周瑜沉声道：“这是名留青史的一战，也是扬名天下的一战，更是必胜无疑的一战！”
不可惜是假的，一场由自己统帅，且注定胜利的史诗大战，现在却失去参与的机会，心中岂能没有失落？
“公瑾这么自信？”庞统则非常惊讶。
面对二十万曹军，周瑜还能扬言必胜，这是何等的自信？
扪心自问，庞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底气。
哪怕齐名的卧龙，也不敢在战前说稳赢。
真要有稳赢的自信，何必到处拉盟友呢？
“士元。”周瑜冷不丁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说现在...晚不晚？”
这话换作一般人，定然听得云山雾罩，可庞统何许人也？
感受到周瑜语气中的不甘，岂能猜不出心思？
“公瑾。”庞统询问道：“在府上时，是不是就动了心思？”
“嗯。”周瑜承认道：“兴霸喊我“主公”时。”
在甘宁喊一声“主公”后，周瑜不由自主就动了心思。
可认真思考后，不由又有些犹豫。
各路诸侯早就有了基业，起码也有一套完整的班底。
如曹操已经统一北方，如刘备有关张赵诸葛，如江东已历三世。
周瑜觉得这时候再起争雄之心，已经太晚了...好像没什么机会。
“姜太公耄耋之年，才出山辅佐文王。”
“晋文公花甲之年，才返回晋国继位。”
“汉高祖天命之年，才不过泗水亭长。”
“公瑾问我晚不晚？”庞统反问道：“公瑾觉得与这些人相比，晚不晚？”
周瑜听过之后，内心受到鼓舞，脸上随即露出笑容。
“从岁数而言，不晚。”庞统见状又是一盆冷水泼来，提醒道：“但从地盘而言，晚了！”
“这天下每一寸土地都已经有了主人。”庞统叹息道：“公瑾没有立锥之地，如何与天下群雄争霸呢？”
周瑜听罢不禁陷入沉默，这确实是最大的问题。
“公瑾好好想想吧。”
庞统转身离开，留周瑜独自在船头发呆。
不知过去多久，肩头蓦然一沉。
下意识偏头看去，正好迎上小乔温柔的笑靥。
“夜深了，夫君当心受寒。”
小乔一边说着，一边帮周瑜把大氅系好。
周瑜没有说话，默默把小乔拉入怀中。
“心里不痛快吧？”小乔侧着螓首，闭眼认真听着周瑜的心跳声，“江东不值得您伤感，妾相信无论在哪里，夫君都能做出一番事业。”
察觉到小乔言语中的鼓励，周瑜不禁问道：“你不想过归隐乡野的生活吗？”
“要知道，这些年我都没时间陪你，咱们连个孩子都没有。”
“若是回归平淡生活，咱们就能朝夕相处，日夜相伴，不好吗？”
“当然好呀。”小乔调皮道：“可妾身也爱慕虚荣，当惯了大都督夫人，享受惯了别人的敬仰。若往后成了寻常人妇，怕是会不习惯呢。”
这哪里是爱慕虚荣，分明是变相支持，鼓励周瑜再去闯荡出一番事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周瑜紧紧抱住小乔。
“相较于庐江周氏的贵公子，妾身也更希望，雌伏于大英雄身下承欢...”
小乔略带挑逗的言语，顿时激得周瑜热血上涌。
“现在不是时候，不许再勾引为夫。”周瑜嗓音嘶哑，“待到返乡后，定教你下不了榻！”
自苏醒以来，周瑜都还没来得及宠幸小乔。
如此倾城绝色，岂能不着急采撷？
之前是顾不上，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忙正事。
若非眼下在船上...
小乔俏脸绯红，若不是为了激励周瑜的雄心壮志，绝说不出如此露骨的言语。
“夫君，不论您想做什么，妾身都全力支持。”小乔认真开口，又红着脸低声道：“不管是在外边还是家里...”
“呼哧~呼哧~”
周瑜攥紧双拳，大口大口呼吸，强压下心底的邪火。
“夫人可要说话算话...”
“嗯~”小乔琼鼻轻哼，豁出去道：“保准让夫君尽兴。”
“一言为定！”
周瑜咬着牙，轻轻推开小乔。
再继续下去，绝对天雷勾动地火。
船上还有许多人呢，未免太过不雅...
“兴霸！”周瑜发出一声大吼。
“末将在。”
嗖的一下，甘宁从船舱里钻出来。
“拜见主公、夫人。”
“兴霸，听闻你早年间做过“锦帆贼”？”周瑜认真道：“现在让你重操旧业，可有把握？”
“主公何意？”甘宁一头雾水。
心想周瑜再如何落魄，也不至于去当水贼头子吧？
“带着八百卫队，去往云梦泽蛰伏，时刻关注曹刘孙三家的动向。”
南方水系发达，这点人往洞庭湖里一钻，完全可以隐匿起来。
“主公是想打探战况吧？”甘宁心领神会。
“没错。”周瑜沉声道：“路过鄱阳时，把我出走的消息告知吕蒙他们。”
“明白！”甘宁抱拳领命，道：“末将不在身边，主公还缺少一个护卫。”
“听兴霸的意思，可是有举荐之人？”周瑜反问道。
“正是。”甘宁点头道：“此人名叫丁奉，乃主公亲兵中的一员...”
“哈哈哈~”突兀间，周瑜仰天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雪中奋短兵”的丁奉，一直都在自己麾下...
“苍天待我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