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缝衣针似的扎在出租屋窗户上，唐伟杰盯着手机屏幕上房东发来的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半天没动，连窗外的雨声都仿佛突然变大。
“下月起房租涨五百，不接受就月底前搬”，短短一行字像块冰，顺着脊椎滑进五脏六腑。
他刚辞掉汽修厂的工作，口袋里只剩三张皱巴巴的红票，连今晚的泡面钱都得精打细算。
楼下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闷响。唐伟杰探出头，看见巷口那辆总停着的黑色SUV半个身子扎进排水沟，车窗里却空无一人。
更诡异的是，浑浊的沟水里浮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黄铜表面蚀刻着缠藤花纹，盒盖缝隙里渗着暗红，像刚凝固的血。
他鬼使神差地翻下楼，沟水漫过帆布鞋时，冷得像攥住块冰。金属盒入手沉甸甸的，盒盖没锁，掀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海水腥气和腐木的味道涌出来——里面躺着张泛黄的船票，票面上印着“冥河号”三个字，出发日期是明天午夜，始发港是城郊废弃了二十年的老码头。
“唐伟杰？”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他手一抖，金属盒掉进水里。转身看见个穿藏青色风衣的男人，四十岁上下，左眉骨有道疤痕，正举着个证件：“我是海事局的，陈赫海。你手里拿的什么？”
唐伟杰慌忙把船票塞进裤兜：“没、没什么，捡的垃圾。”
陈赫海的目光扫过他湿透的裤脚，忽然笑了：“这片区最近总有人捡到船票，你是第三个。前两个……昨天在老码头溺亡了。”
心脏猛地一缩。唐伟杰想起上周新闻里说的那两起溺亡案，当时报道说是醉酒失足，可陈赫海的语气分明在暗示另有隐情。他想追问，陈赫海却突然转身，风衣下摆扫过水面时，唐伟杰瞥见他后腰别着的不是手铐，而是把老式水手刀，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
等他反应过来，陈赫海已经走远了。水里的金属盒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船票还烫在裤兜里。回到出租屋，他把船票摊在桌上，才发现票根背面用蓝黑墨水写着一行小字：“带上镜子，别回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是张照片，画面里是冥河号的甲板，铁锈斑驳的栏杆边站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对着镜头，长发垂到腰际。诡异的是，她脚下的甲板上，倒映出的影子没有头。
唐伟杰盯着照片里的女人，后颈突然泛起寒意。他记得这个背影——三年前在江里捞起的那具无名女尸，穿着的就是同款连衣裙。当时他还在汽修厂当学徒，跟着老板去江边拖车，亲眼看见法医掀开白布时，那具尸体的头颅不翼而飞。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号码，这次是段语音，电流杂音里混着女人的哼唱，调子像极了老码头一带流传的《送魂谣》：“江水凉，船儿晃，无头鬼，找情郎……”
他猛地挂断电话，正想拉黑号码，屏幕上突然跳出条银行短信：“您尾号3729的账户到账100000元，备注：冥河号定金。”
六位数的数字刺得他眼睛发疼。房租、母亲的医药费、下个月的生活费……这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数字，突然有了喘息的可能。可这钱来得太邪门，像钓饵，钓的是他这条走投无路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