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西洋物
张德才正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如何用一根稻草撬动地球。他心里琢磨着：若是换作我，这水玉的来历该怎么编才不会被戳穿？编得太离谱，怕是连三岁小孩都不信；编得太普通，又显得没档次，卖不出好价钱。
正愁得抓耳挠腮之际，张陈氏像一阵旋风似的卷了进来，裙摆飞扬得差点把桌上的茶盏掀翻。这位张太太方才还在隔壁李太太家品茶聊天，听说叶小丰来了，还把自家小叔子陈竹松也叫来了，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妙！水玉生意要谈了，这等好事怎能少了我这位水玉销售一姐？
小丰拜见婶娘。叶小丰连忙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是经过专业训练。
哎哟我的小祖宗，别来这套了！张陈氏一边拍着胸口喘气，一边摆手，我刚在李太太那儿听说你来了，连茶都没喝完就赶紧往回跑，那李太太还问我是不是家里着火了，我说比着火还急——水玉生意要开始了！
叶小丰忍俊不禁，忙切入正题：婶娘，我先问问您，之前别人在您这儿买水玉镜，您是怎么说这水玉的来历的？
你这孩子，不是交代过不能说出去吗？张陈氏白了他一眼，我跟人家说是我远方表哥从海外带回来的，那表哥嘛...现在在爪哇国开茶馆，一年到头不着家。有人追问，我就说表哥前年被鳄鱼吃了，这下没人敢再问了！
叶小丰差点笑出声，赶紧正色道：这就好办了。舅舅，以后您卖水玉，就说是从西洋来的。这水玉镜，说不定还真是西洋货呢！
西洋？张德才瞪大眼睛，小丰啊，这不是你那儿产的吗？怎么突然变成西洋货了？你该不会是想学那卖假药的，挂羊头卖狗肉吧？
叶小丰不慌不忙，摆出一副我有大秘密的神秘表情：叔父莫急。其实啊，水泥、水玉、煤球、火柴，我都是从一本奇书上学来的。那书上的字，全是西洋文！
西洋文？张德才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还认识西洋文？
以前不认识，叶小丰摇头晃脑，但那书旁边有汉字注解，一看就是从西洋传过来的宝贝。书上还写了西洋的风土人情，什么英吉利、佛朗基、高卢...那天我在茶肆喝茶，听说福州抓了几个西洋人，他们说的地名跟书上一模一样！
张子莹立刻抢着插话：对对对！那天我也在场！我光顾着吃瓜子了，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小丰哥哥却听得特别认真，连瓜子壳都忘了吐！哎呀，我真是太笨了，怎么就不能像小丰哥哥一样，做个有心人呢？
张德才一听，眉头舒展了大半，正要点头，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福州那边真抓了一艘西洋船，船上全是稀罕物！听说赏银超百两找懂西洋话的人呢！小丰，你会不会说西洋话？
叶小丰摇头：那书上是有汉字标注读音，但没跟西洋人说过话，谁知道标得准不准？说不定我说你好，他们以为我要抢他们帽子呢！
那书长啥样？张德才来了兴趣。
叶小丰张开双手比划：这么厚！这么宽！这么长！字小得跟蚂蚁爬似的，还是从左往右写的，跟咱们的书完全相反！
有这么厚的书？张德才一脸怀疑，莫不是你拿两本书粘在一起糊弄人？
天地良心！叶小丰拍着胸脯，我在全城书店都没见过这么厚的书，比《大荣律法大全》还厚！
张德才这才回过神来：扯远了扯远了！小丰，你说把水玉说成西洋来的，可要是福州抓的西洋人没有水玉，这不就露馅了？
叶小丰神秘一笑：叔父有所不知，西洋大着呢！就像咱们大荣有南有北，西洋也有东有西。福州抓的那艘船，说不定是卖茶叶的；水玉嘛，可能是隔壁卖镜子的！
张德才恍然大悟，一拍陈竹松肩膀：秀之啊，记住了！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这是你朋友从西洋人那儿买的。要是问哪个西洋人，你就说那个高鼻子蓝眼睛的，反正咱们这儿也没人见过西洋人长啥样！
陈竹松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打鼓：这谎撒得也太圆滑了吧？不过转念一想，这买卖有意思！原本以为就是简单倒卖，现在倒好，还得编故事、演戏，比写八股文有意思多了！
叶小丰见火候已到，又凑近陈竹松耳语：还有一事，舅舅得当心。赚钱多了，难免有小人眼红。建议您雇两个壮汉当保镖，最好是那种看起来凶神恶煞，实际上只会说是是是的。拿货时也要低调，最好半夜三更，蒙面黑衣，神不知鬼不觉
陈竹松听得眼睛发亮，心想：这哪是做生意，分明是当江湖大侠啊！他原本以为这买卖就是靠着姐姐姐夫的关系混日子，现在倒好，竟要玩卧底商人了！这挑战，他接了！
临走时，叶小丰还不忘叮嘱：记住啊，西洋人最爱吃辣椒，要是有人问起西洋风俗，您就说他们吃饭必蘸辣椒酱，保管没人敢追问细节！
众人哄堂大笑，唯有张陈氏若有所思：难怪我那爪哇国表哥从不回来，原来是被辣椒酱辣跑了！
叶小丰和陈竹松坐在那家名为水玉缘的茶馆里，茶香袅袅中，两人正为水玉帝国的未来蓝图勾勾画画。陈竹松一提到水玉，眼睛就亮得像刚充了电的LED灯，激动地拍着桌子说：小丰啊，我以后就专攻水玉界的爱马仕——水玉镜、水玉佛像、水玉镯、水玉项链，这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至于那些普通货色，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叶小丰狡黠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竹松哥，您这思路对了！就像我打算的，建房子用的窗户，还得叫玻璃，不能叫水玉窗。不然明天就有大妈来问你们这水玉窗能当镜子使不？我刚擦完脸想照照，那场面，啧啧，想想都社死！
对对对！陈竹松一拍大腿，差点把茶水溅到自己新买的阿玛尼衬衫上，水玉必须是高岭之花，不能让大妈们拿去当菜板使！
两人越聊越嗨，仿佛已经看到水玉产品铺满全国商场的盛况。叶小丰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登上《福布斯》封面，标题写着水玉大王：从一块石头到亿万帝国。而陈竹松则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定制一个水玉马桶盖，毕竟高端生活，从马桶开始嘛！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连服务员都忍不住站在旁边听入迷，把一盘红烧肉放到了隔壁桌的汤碗里时，叶小丰心里美滋滋地想：这生意，稳了！
谁能想到，这顿愉快的午餐后没多久，一个惊喜就像一只不请自来的蚊子，嗡嗡地飞进了叶小丰的耳朵——公司领导亲自来电，要他接手一个新项目。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得像棉花糖：小丰啊，这个项目非你莫属，别人做不来...
挂掉电话，叶小丰望着天花板，内心哀嚎：天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甜蜜的负担吗？明明是块烫手山芋，还非得裹上糖衣！他恨不得立刻变身成灭蚊拍，把这甜蜜一拍了之。但现实是，他只能苦笑着对空气说：领导，您这重任，我接了，但能不能先给我买份意外险？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