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苏月虽然身重奇毒锁魂香,但按她所说,也能爆发出一次战力。
只是锁魂香是慢性毒,会一点点啃食她的灵根,削弱她本来的修为。
对于逃脱之计,李剑秋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计划。
……
“哐当——”
一柄沉重的矿镐从瘦弱的臂膀滑落,砸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矿洞深处那份麻木而压抑的沉寂。
矿洞的另一层,陆青云目光微抬,循声望去。
不远处,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孩童跌坐在地,面色蜡黄,嘴唇干裂,显然是饿脱了力。
他挣扎着想去捡拾矿镐,身体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劲。
“妈的!又一个想偷懒的!”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监工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手中长长的皮鞭在地上拖出一道狰狞的痕迹。
“官爷,官爷饶命!”
一个同样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从旁边扑了过来,死死抱住监工的大腿,正是那孩童的父亲。
“孩子还小,饿了两天,实在没力气了!求官爷发发慈悲,轻罚,轻罚!”
男人头磕在满是砂砾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里满是哀求。
“慈悲?”
监工狞笑一声,粗壮的腿猛地一甩,便将那男人踹翻在地,
“在这黑矿里,老子的话就是规矩!干不动活的,就该死!”
说着,他高高扬起了手中的皮鞭,那鞭梢带着破风声,直直抽向地上的孩子。
“住手!”
一声清喝,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陆青云不知何时已站直了身体,挡在了那对父子身前。
他身上穿着同样破烂的囚衣,手腕上戴着封锁修为的锁脉铐,脸上也沾满污垢,
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星,带着执法者特有的锐利。
监工的动作一顿,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小子!你想干什么!”
另一个监工也围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将陆青云的退路堵死。
“他还是个孩子。”
陆青云的声音很平静,
“滥用私刑,草菅人命,此非王法所容。”
“王法?”
那魁梧监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松开了皮鞭,双手抱胸,上前一步,用粗壮的手指戳着陆青云的胸口,
“在这儿,老子就是王法!一个新来的黄毛小子,也敢跟老子讲规矩?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音未落,他那蒲扇般的大手便挟着恶风,猛地朝陆青云的脸上扇去。
陆青云眼神一凛,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
他侧身、沉肩,脚步一错,竟以凡人之躯,用一个极其精妙的身法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
这招行云流水的擒拿起手式,曾让无数江洋大盗束手就擒。
然而,此刻的他,体内没有半分真气。
那监工虽只是凡武一境的修为,但气血充盈,力道远非凡人可比。
一击落空,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为暴戾的怒火:“还敢躲!”
他不再用掌,而是直接一记重拳,周身气血鼓荡,拳风激起一片烟尘。
陆青云明知不敌,却未退缩。
他双臂交叉,试图格挡。
砰!
一声闷响。
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
陆青云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手臂传来,双臂瞬间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监工一脚踏在陆青云的后背上,将他的脸死死按进冰冷潮湿的地面,得意地狞笑着,
“还想当英雄?在钱家的矿场,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住手!”
怒吼声几乎同时响起,闫良与向博天双目赤红,如同两头发怒的猛虎,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又来两个送死的!”
那两个监工对视一眼,脸上尽是残忍的笑意,迎了上去。
没有悬念。
同样被锁脉铐封住修为的闫良与向博天,即便凭借着悍不畏死的勇气和身为神捕司成员的格斗技巧,也未能在两个身怀修为的监工手下走过三招。
几声拳拳到肉的闷响过后,他们也步了陆青云的后尘,被轻易制服,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
整个矿洞,鸦雀无声。
其余的矿工们只是麻木地看着,眼中交织着恐惧、同情,还有一丝深埋的、早已被磨灭的怒火。
没有人敢出声,没有人敢上前。
另一处开采区,李剑秋将上面发生的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手中的矿镐未停,只是挥动的节奏,似乎比之前更慢,也更沉了些。
他的目光在狼狈不堪的陆青云身上停留了一瞬。
“倒是个有骨气的。”
他心中暗道。
这份骨气,于眼下的处境而言,是愚蠢的。
“啧啧,真惨啊。”
身旁的余俊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咂着嘴,
“这几个新来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子,见你年纪也不大,可别想着替人出头。”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又有些许兔死狐悲的悲凉。
李剑秋没有接话,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矿工,扫过他们眼中那点点未曾完全熄灭的火星。
“噗!”
陆青云口吐出几口淤血,面色不改。
“小子!你倒是皮糙肉厚!今天算你走运!手给你大爷打酸了,就算是你给那小孩挡了这个处罚。”
监工摇了摇肩膀,伸出自己的手揉了揉,又看了看一旁看热闹却又不敢吱声的其他矿工,怒声大喊,
“都看什么看!手里的活干完了吗?你们也想挨老子的鞭子吗?”
说完,此处同样寂静,该走的工人默不作声的走开,闫良向博天二人同样挨了许多鞭子,忍着剧痛将陆青云扶了起来。
这也并不是监工心软了,而是在这矿洞中,劳动力是极为重要的,那不能干活的小孩自然比不上年轻力壮的陆青云三人,但是惩罚也不能少,必须得在其他矿工面前树立起威严,这样下次便不会有人再来出头。
“陆捕头,你还好吗。”
闫良搀扶着满身血痕的陆青云,自己也忍着剧痛,咬着牙问道。
“嗯......”
陆青云轻轻点头。
奉命来查的钱家一事,如今一看确实属实,
钱家私自非法开采矿脉,滥用黑工,草芥人命,若是证据确凿,足以换得钱家九族灭门之罪。
但钱家没想到背后竟然有灵鹤宗为其撑腰,这是陆青云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般来说,小国一般都是与周边仙门交好,二者之间也保持着微妙的关系,井水不犯河水。
灵鹤宗乃是昌平国附近最大的仙门宗派之一,门内弟子众多,在昌平国极具威望,向来以清高自居,不屑与凡俗商贾为伍。
他们为何会自甘堕落,与声名狼藉的钱家同流合污?
这背后,必然牵扯着比矿脉本身更为惊人的利益。
李剑秋将矿镐拄在地上,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余俊:“怕有用吗?”
一句话,噎得余俊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剑秋继续道:“我只是在想,既然这龙息石如此珍贵,能让灵鹤宗这等仙门都放下身段,那守卫的力量,是不是也该相应地强一些?”
余俊一愣,随即压低声音:“你小子懂什么!这矿场有何松长老坐镇,那可是灵鹤宗的大人物!谁敢来送死?”
李剑秋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仙门长老自然厉害。可这矿场这么大,上千号人,每日进出的物资车队……总会有看不过来的地方吧?就比如,每日清运矿渣的那条路,似乎守卫就松懈不少。”
余俊的脸色变了。他死死盯着李剑秋,眼中满是震惊与警惕:“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李剑秋没回答他,而是反问:“余组长在这里待了十年,难道就想一辈子待下去,直到挖不动了,被当成矿渣一样扔出去?”
这问题如同一根尖针,狠狠刺中了余俊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十年,他早已磨平了棱角,只剩下麻木的求生本能。
可被李剑强这么一问,那早已熄灭的火星,竟隐隐有复燃之势。
不等余俊回答,李剑秋已重新拿起矿镐,一镐一镐地敲击着岩壁。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似乎有了些许不同。
每一次矿镐落下,他并非全然靠的蛮力,而是在镐尖与岩石碰撞的瞬间,引导着一股微弱的气流,顺着手臂,悄然钻入自己体内那被“锁脉铐”封锁的经脉之中。
这里的阳刚之气,那所谓的“龙脉气息”,对别人是沉重的压迫,对他而言,却是最精纯的养料。
镇龙石在怀中散发着温热,与外界的龙脉气息遥相呼应。
那股被锁在体内的“潜龙”,在这内外夹击之下,开始躁动不安。
百花楼那次,是无意识的冲撞。
而此刻,是李剑秋第一次主动、有意识地尝试“引龙”。
剧痛传来,但他强忍着,将那丝丝缕缕的龙气,小心翼翼地融入自己的气血,引导着它们在被封锁的经脉壁垒上,进行着最细微的冲刷。
锁脉铐可以锁住真气,却锁不住这源于血脉本源的悸动。
苏月在不远处用眼角余光看着李剑秋,她敏锐地察觉到李剑秋身上的气息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从内而外透出的、勃发的生机,虽然微弱,却不容忽视。
“他在……修炼?”
这个念头让苏月心头剧震,一股更为复杂的忌惮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矿洞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紧接着是监工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塌方了!西边的矿道塌方了!”
“快!快去禀告何松长老!那里面……那里面好像挖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混乱,瞬间席卷了整个矿洞。
余俊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陆青云三人也猛地站起,警惕地望向骚乱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