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先生!”林薇的声音因为虚弱和激动而微微发颤,她强撑着身体,试图站起来,但双腿发软,只能勉强扶着身后的铁门,仰视着这位半透明的“商圣”。她的语速极快,带着刻不容缓的急迫:“时间紧迫,请恕晚辈无礼!我名林薇,此刻林家遭逢大难,危在旦夕!家父被人构陷,急怒攻心,命悬一线!家族产业‘振华科技’遭恶人陈氏集团恶意做空股票,核心研发资料被窃,银行催债,供应商堵门,顷刻间便有倾覆之祸!”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将林家面临的绝境和盘托出,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焦虑和绝望。同时,她努力地集中精神,试图通过意念,将自己所知关于“股票”、“做空”、“核心研发资料”、“现代商业竞争”等概念,以及陈氏集团的卑劣手段,一股脑地“传递”给沈万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她不需要开口解释每一个现代名词,当她强烈地想着某个概念时,意识深处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通道,将她理解的“信息流”直接输送给了眼前这位来自明朝的能量体。她能感觉到沈万三那双精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浓厚的兴趣和…属于商人的那种本能的、对“局势”的兴奋感?
林薇的意念传递刚结束,沈万三那半透明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神情。他先是捋了捋长须,眼中精光爆闪,那是听到巨大商机(或者说危局)时本能的反应。随即,那光芒又被一丝凝重取代。他拢在袖中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习惯性地拨弄算盘珠。
“唔…”沈万三的意念声音再次在林薇脑中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在快速心算推演,“陈氏…做空…股票…资料被窃…银行催债…供应商堵门…”他将林薇传递过来的关键词重复了一遍,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抽丝剥茧的冷静。
“此局…甚险!”沈万三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彼等行径,与古之奸商囤积居奇、断人生路,如出一辙!核心资料被窃,如同商号之命脉被斩断;做空股价,如同趁火打劫,釜底抽薪;银行催债、供应商堵门,则如群狼环伺,欲分而食之!环环相扣,招招致命!令尊急怒攻心,实乃情理之中。”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将现代商战的残酷本质,用林薇能理解的古代商业术语精准地剖析出来,让她心头一凛,寒意更甚。
“然…”沈万三话锋一转,那双半透明的、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地看向林薇,“小娘子,绝境之中,亦非全无生机!汝方才言及,核心研发资料‘被窃’?然则,窃贼所窃,乃是‘有形’之资料!真正的‘核心’,在于人!在于思路!在于那份…‘未竟之念’!”
林薇猛地一震,如同醍醐灌顶!对啊!资料被偷走了,但父亲脑子里关于那个项目的思路、理念、最核心的构想呢?那些可能只存在于他脑海中、尚未完全落在纸面上的灵光一闪呢?!
“沈先生的意思是…?”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希冀。
沈万三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属于老狐狸的弧度。他踱了一步,半透明的身影在昏暗的杂物间里显得有些缥缈,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度:“老夫观此‘振华科技’,其根本,在于‘核心研发’,如同商号之根基。根基若毁,大厦必倾。然,根基虽损,其‘魂’尚存!令尊昏迷前,心中所思所想,必定与此核心项目息息相关!若能得其‘魂’,哪怕只是一鳞半爪,未竟之念,加以引导,再辅以…雷霆手段!”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薇:“汝可曾听闻‘空城计’?”
空城计?林薇一愣,随即脑中闪过《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抚琴退敌的场景。虚张声势?
“正是!”沈万三似乎读懂了她的想法(或者说意念传递),微微颔首,“彼等陈氏,自认窃得核心,掌控全局,必然骄纵轻敌!此时,我需示之以‘虚’!虚者,非真无,而是…‘奇’!是超出彼等想象之物!汝需立刻寻得令尊昏迷前关于核心项目的‘未竟之念’,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向,一个零碎的灵感!以此为引,老夫自有计较!”
他顿了顿,意念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当务之急,汝需立刻回到令尊身边!其昏迷之时,心神深处必有执念残留!汝为其至亲,或可感知一二!速去!时间,便是商机,便是生机!”
沈万三的话语,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为林薇指明了方向!虽然依旧模糊,虽然风险巨大(父亲昏迷如何感知?),但这已是绝望中唯一的抓手!
“好!我这就去!”林薇挣扎着站起来,剧烈的头痛因为找到了方向而似乎缓解了一些,但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强烈。她看着沈万三半透明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激和一丝…敬畏。这来自书中的智慧,果然非同凡响!
“沈先生,您…”
“老夫之存续,维系于汝之精神。”沈万三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直接道,“此间耗费甚巨,老夫需暂归书中休憩。汝若得关键之念,只需凝神观想此书页,意念呼唤,老夫自会感应,再度现身。切记,汝之精神,乃吾等存续之基,万勿过度损耗!”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虚幻,光芒也在微微闪烁,显然刚才的具现和分析,对林薇的精神力消耗极大。
林薇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晚辈明白!”
沈万三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包含着期许、告诫和一丝商人特有的算计光芒。随即,他的身影如同烟雾般缓缓消散,化作点点细碎的白色光粒,无声无息地重新没入林薇膝头那本《明商传奇》的书页之中,消失不见。
储物间里,只剩下林薇一人,抱着冰冷的书,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那种精神力被严重透支的空虚感和头痛欲裂的感觉再次汹涌袭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呃…”她痛苦地捂住额头,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铁门滑坐到地上,蜷缩成一团。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重锤砸在太阳穴上。意识深处那本金纹古籍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许多,传递出的暖流变得极其微弱。
这就是代价吗?召唤一次,就几乎要了她半条命?而且沈万三说了,这只是暂时的休憩,他的存在维系于她的精神…这意味着,她需要持续不断地消耗精神力来维持他的存在?那后续的计划怎么办?
巨大的疲惫感和生理上的痛苦几乎要将她再次击垮。但父亲躺在ICU里的画面,沈万三那句“时间便是生机”的话语,如同最强烈的强心针,狠狠刺激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能倒!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咬紧牙关,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扶着墙,挣扎着,一点一点地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金星乱冒,但她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挪向储物间的门。
“忠叔…”她虚弱地呼唤。
门立刻被推开,忠叔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林薇面无血色、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大小姐!您怎么了?!天哪!快!我扶您去找医生!”
“不…不去医生那里…”林薇抓住忠叔的手臂,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扶我…去ICU…我要…守在爸爸身边…”
“可是您的身体…”
“去!”林薇抬起头,那双因为痛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光芒,“立刻!马上!”
忠叔被她眼中的决绝震慑,不敢再劝,连忙搀扶着她,几乎是半拖半抱地,一步步挪向重症监护室。
再次站在ICU巨大的玻璃窗外。里面,父亲依旧毫无知觉地躺着,各种仪器的灯光和线条在他身上交织成一张象征生命脆弱的光网。林薇隔着玻璃,将手轻轻贴了上去,冰冷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到心底。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些冰冷的仪器,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精神,所有的祈求,都凝聚成一道无形的丝线,穿透厚厚的玻璃,探向病床上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爸爸…爸爸…我是薇薇…
您听到了吗?
振华科技…您的心血…
核心项目…您昏迷前在想什么?
那个能让‘振华’起死回生的关键…是什么?
哪怕只有一点点…一丝丝灵感也好…
求求您…告诉我…
告诉我!
她集中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不顾识海深处金纹古籍因为过度压榨而发出的微弱“呻吟”,不顾那几乎要将她头颅撕裂的剧痛,不顾身体摇摇欲坠的虚弱,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向父亲传递着自己的意念,试图捕捉那可能存在于父亲潜意识深处、昏迷前最后一刻的执念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冷汗顺着她的额角、鬓角不断滑落。她的身体在忠叔的搀扶下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忠叔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老泪纵横,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用力支撑着她,心如刀绞。
就在林薇感觉自己最后一丝精神力也要被榨干,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深渊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在她紧贴着玻璃的手掌与父亲的身体之间,极其短暂地响起!
同时,一个模糊、破碎、仿佛信号不良般的词语片段,如同风中残烛,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直接撞入了她极度疲惫的意识深处:
“…能量…转换…微型…临界…共振…不稳…材料…关键…”
碎片!是极其零碎的碎片!关于能量…转换?微型?临界点?共振不稳定?还有…材料?
林薇猛地睁开眼!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抓住了!她真的捕捉到了!虽然只是几个零散的关键词,但这正是父亲昏迷前关于那个核心研发项目的最后执念!
“材料…材料…”她喃喃地重复着,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一道灵光!沈万三的话在她耳边回响:“以此为引…示之以‘奇’!超出彼等想象之物!”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瞬间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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