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己那句“预算不设上限”的生发秘方搜索指令还在实验室焦糊与甲木清冽混合的诡异空气里飘着,就被轩辕磐那洪钟大嗓门无情打断:
“林小姐放心!”轩辕磐拍着胸脯,震得旁边仪器嗡嗡响,“区区生发小事,何须破费?我们轩辕基建最新研发的‘戊土生发膏’,采用地心熔岩深层活性矿物,配合息壤再生因子,外敷内服,双管齐下!保证让执政官阁下的发际线…呃,是甲木精粹,更加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成本价!就当邻居见面礼了!”他一边说,一边真从工程腰包里掏出一罐子散发着浓郁硫磺和泥土气息、粘稠如沥青的玩意儿,热情地就要往萧甲手里塞。
萧甲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能把那罐“生发膏”冻裂。邻居?又是邻居?他冷冽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轩辕磐:“解释。轩辕家与麒麟学盟星域相隔六个标准跳跃点,何来邻居之说?”
“呃…这个嘛…”轩辕磐古铜色的脸皮难得显出几分尴尬和闪烁,搓着大手,“老祖宗的深意…我们做小的不敢妄加揣测。不过…”他话锋一转,指着已经快要安装完毕、符文流转、散发着厚重土系与熔岩火能量的“保温锅”——【离火安魂鼎】,语气又恢复了那种“砸墙专业户”的笃定,“您看!这‘地心熔炉级’恒温阵列一旦启动,其能量场将深度锚定此区域地脉!其稳固性、防护力,堪称移动堡垒!老祖宗说了,如此宝地,岂能无强邻守望?我们轩辕家,愿为此‘堡垒’添砖加瓦,做最坚实的后盾!”
这话听着冠冕堂皇,但林己瞬间抓住了关键词:“锚定地脉?添砖加瓦?你们…是想在学盟星域旁边…建个永久性的…‘分基地’?!”她终于明白轩辕磐口中的“邻居”是什么意思了!这哪是送保温锅?这分明是借着给小宝稳固根基的名义,在麒麟学盟的地盘上打下了一根坚不可摧的“钉子”!保温锅成了他们的“界碑”!
赤离也反应过来了,气得红发都快燃起来:“好你个轩辕老顽固!算计到老身头上了!拿个保温锅当敲门砖,就想在我外孙女家门口圈地?还‘强邻守望’?我看你是想当‘钉子户’!门都没有!丑丑!启动最高权限,给我把这破锅…不对,把这恒温阵列的‘地脉锚定’功能给我锁死!没我允许,一根地脉线都别想连出去!”
“指令收到!权限验证中…”丑丑的电子眼闪烁红光,机械爪弹出接口就要接入控制台。
“且慢!赤姥息怒!”轩辕磐急了,连忙拦住丑丑,额头都冒汗了,“老祖宗绝无恶意!实在是…情非得已!”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实不相瞒,我们轩辕家祖传的‘息壤星核’,近年来能量波动异常,地脉时有动荡!老祖宗推演天机,发现唯有至纯至稳的混沌能量场方能安抚星核!小宝姑娘的混沌根基,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定海神针’!这‘保温锅’的锚定,既是保护小宝,也是为了借助她无意识散发的混沌力场,远程稳定我们祖星核心啊!我们愿奉上厚礼,签互惠契约,绝不做任何损害小宝姑娘之事!只求…只求能借一丝‘定鼎’之气!”
原来如此!林己和萧甲对视一眼。轩辕基建根基在于土系,祖星核心不稳,难怪如此不惜血本也要“钉”在小宝旁边。这理由,倒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哼,借‘定鼎’之气?”秦乙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手里抛着那个装着危险混沌能量的隔绝盒,痞笑里带着审视,“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们这‘钉子’钉下去,会不会把我们家小宝的‘汤锅’…呸,根基给钉歪了?或者…顺便偷点‘汤底’回去研究?”他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轩辕磐身后那些精密的“息壤级”非接触式探头。
“绝无可能!”轩辕磐指天发誓,“所有监测设备,数据流只出不进,单向传输至祖星核心稳定系统!如有丝毫外泄或干扰小宝姑娘,我轩辕磐自毁命理根基!老祖宗也立下了土系本源誓言!”
本源誓言,对于命理宇宙的强者而言,约束力极强。轩辕磐的态度不似作伪。
赤离怒气稍减,但还是冷哼:“空口白牙!契约拿来!条款必须由老身亲自过目,一条条用三昧真火‘烤’过才行!”
就在双方为这“钉子户”条款拉扯时,林己手腕上的终端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私密通讯请求,来自青龙帝国元老院首席——萧甲那位严肃古板的顶头上司,木青渊。
萧甲眉头微蹙,走到一旁接通。全息投影展开,木青渊那如同万年古树般苍劲严肃的面容出现,他目光如电,第一眼就精准地落在了萧甲额前那略显突兀的位置上,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
“萧甲执政官!”木青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你人在麒麟学盟前线,抵御‘饕餮’入侵,身负重任!结果呢?帝国情报部截获的星际头条是什么?!”他手一挥,旁边副官立刻调出那张萧甲“秃头特写”的八卦头条,还被特意放大加粗了!
木青渊痛心疾首:“‘为情所困’?‘疑似被薅’?‘秃头危机’?!萧甲!你代表的是青龙帝国的威严!是甲木正官的肃穆!你看看你!成何体统?!还有那个朱雀通缉犯秦乙的转发!简直是在帝国脸上跳舞!元老院震怒!要求你立刻!马上!对此事做出合理解释!并恢复帝国执政官应有的仪容!否则…”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萧甲身姿依旧挺拔,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眼神冷得能掉冰渣:“首席,此为无良媒体恶意扭曲。当时情况紧急,为安抚‘混沌灵童’能量紊乱,不得已消耗一丝本源甲木之气。至于仪容…”他顿了一下,语气毫无波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务之急是处理‘饕餮’残留威胁及轩辕基建的‘地脉锚定’事宜。若元老院执意追究仪容,待此间事了,萧甲自会回帝都述职,引咎…植发。”
“噗!”正在偷听的秦乙实在没忍住,又笑喷了,“引咎植发?老萧!你这检讨词够硬核!我喜欢!”
木青渊显然也听到了秦乙的怪笑和那句“引咎植发”,气得胡子都在抖:“萧甲!你…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乌烟瘴气!还有那个混沌灵童!身负如此力量,却引得你仪容失态,更引来轩辕家觊觎!此女…”他话中带上了对林己和小宝的强烈不满。
“首席!”萧甲的声音骤然拔高,如同出鞘利剑,打断了木青渊的话。他目光锐利如电,直视着全息投影中的上司,周身那股属于帝国执政官的威严与属于甲木正官的凛然正气轰然爆发,竟让远隔无数光年的木青渊都感到一丝压迫感。“林己女士及其女小宝,是化解‘饕餮’危机、稳定混沌能量的关键人物,亦是青龙帝国的重要盟友与保护对象。其安危与尊严,关乎帝国利益。仪容之失,萧甲一力承担。但若有人因流言蜚语而对她们妄加非议,或借机生事…”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落,“便是与萧甲为敌,亦是与青龙帝国甲木正官之职为敌!后果自负!”
这近乎直白的警告,让通讯频道陷入一片死寂。木青渊显然没料到向来恪守规矩、甚至有些刻板的萧甲,会为了那对母女如此强硬,一时间竟被噎得说不出话。
秦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无声地给萧甲竖了个大拇指,口型道:“帅!护犊子!”
林己也听到了萧甲掷地有声的维护,心头一暖,看着那个冷峻挺拔的背影,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木青渊脸色铁青,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很好!此事暂且记下!但你给我记住,执政官的职责与威严!还有那个秦乙!让他收敛点!否则,帝国舰队不介意去朱雀联邦的监狱里‘拜访’他!”说完,怒气冲冲地切断了通讯。
萧甲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宣言不是他说的一样。他转向还在为契约条款争执的赤离和轩辕磐,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肃:“契约条款,加入一条:轩辕家需以土系本源立誓,其‘地脉锚定’行为及后续一切活动,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或影响小宝的成长与安全,不得损害林己女士及其亲友的声誉与利益。否则,锚定即刻解除,轩辕家永久退出麒麟星域,并赔偿一切损失。”
他这话一出,赤离眼睛一亮:“对!加这条!”她恶狠狠地瞪着轩辕磐,“特别是声誉!再让老身看到什么‘十全大补汤’、‘薅执政官头发养孩子’之类的八卦从你们这边漏出去,老身亲自去烧了你们祖星的‘息壤星核’!”
轩辕磐汗如雨下,连连点头:“加!一定加!我们轩辕家最重信誉!最怕八卦!”他赶紧吩咐手下修改契约。
林己看着萧甲,又看看怀里抓着他头发睡得香甜的小宝,还有那个正在被加固、实则成了轩辕家“钉子”的保温锅,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三昧醒神汤”余味和八卦硝烟…
她走到萧甲身边,低声道:“刚才…谢谢你。还有…那头发的事,连累你了。”
萧甲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落在小宝熟睡的脸庞上,声音低沉:“无妨。职责所在。”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植发技术,青龙帝国…很成熟。”
林己:“……”
她看着萧甲那副明明很窘迫却强作镇定的样子,再看看光屏上那依旧在热搜榜首挂着、标题耸动的八卦头条,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仿佛连日来的紧张、疲惫和荒谬感都找到了宣泄口。
萧甲被她笑得有些莫名,耳根那点刚褪下去的红晕似乎又要浮上来,只能板着脸看向别处。
秦乙凑过来,一手搭在萧甲肩上(被无情甩开),一手摸着下巴,看着那被符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温锅”,又看看轩辕磐指挥手下热火朝天安装各种“邻居友好型”设备的架势,咂咂嘴:
“啧,这下热闹了。小宝这碗‘宇宙级大补汤’,家门口不光钉了个‘保温锅’,还附赠一个土系‘钉子户’邻居。老萧为了护‘汤’,连‘引咎植发’都准备好了。这日子过得…比朱雀联邦的通缉令还刺激!”他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到林己身上,笑容变得贼兮兮,“我说小土包,你这‘汤锅’看管员的职业生涯,是不是也该考虑买份保险了?比如…‘防秃头责任险’?或者…‘钉子户邻居骚扰险’?我认识几个搞星际保险的兄弟,可以给你内部价哦!”
林己抱着小宝,感受着女儿平稳的呼吸,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却又莫名让人安心的场景(尤其是某个冷着脸说要植发的家伙),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混合着八卦、硝烟、甲木清香和隐约硫磺味的复杂空气,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保险?我看…还是先给我自己买份‘命硬险’更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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