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的“血祭”二字尚未完全出口,那柄短杖顶端的暗红光锥已撕裂空气,如毒蛇吐信般直扑林轩心口。螺旋状的灵力束裹挟着腐朽与暴烈的气息,所经之处,药池水面竟瞬间汽化,蒸腾起一片焦灼的雾气。南宫雪瞳孔骤缩,剑锋横扫,一道寒芒迎上光锥,却在接触刹那被震得脱手飞出,撞在岩壁上发出清脆的嗡鸣。
林轩没有后退。
他五指猛然张开,掌心那枚胚胎状的灵物骤然升温,一股温润却磅礴的力量自掌心炸开,顺着手太阴肺经疾冲而上,直抵肩井。左肩青纹再次发烫,但这一次,不再是被侵蚀的灼痛,而是如江河汇海般的贯通感。他体内《长生诀》的气旋疯狂加速,原本如溪流般细弱的灵力,此刻竟如洪流奔涌,经络鼓胀,仿佛要撕裂皮肉。
“破!”
他低喝一声,三枚银针自袖中激射而出,不再是简单的品字形,而是呈“川”字排列,针尾相连,针尖齐指墨玄。针身金光暴涨,竟在空中凝成一道微缩的环形阵列——正是灵物中浮现的“九幽引气”之象!
金针与血祭光锥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低沉的嗡鸣,如同古钟被重锤击响。金针悬停于半空,针身纹路如活物般流转,竟将那股阴冷暴戾的灵力缓缓吸纳、分解。光锥寸寸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红丝,被金针吞纳,转而化为纯净的金芒,反哺入林轩体内。
墨玄瞳孔猛然收缩,握杖的手指关节发白。
“不可能……血祭之术岂是残法能解?”
他话音未落,林轩已动。
他脚步一踏,地面碎石炸裂,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出。银针在空中回旋,重新归入指间,针意却已暴涨十倍。他不再以针为器,而是以针为引,将灵物之力与《九幽渡厄针》的意念彻底融合,一掌拍出。
掌风未至,空气中已浮现出九道虚幻银针的投影,呈环形扩散,每一根都精准指向墨玄周身大穴。墨玄短杖横挡,幽蓝光幕再现,却在九针投影触及的瞬间,如薄冰般寸寸龟裂。他闷哼一声,身形急退,左肩衣袍被无形针意撕开一道裂口,皮肤上浮现出一道细长血痕。
“你……动用了灵物本源?”墨玄声音终于带上一丝震动,眼中首次掠过忌惮。
林轩不答。
他双目微闭,心神沉入体内。灵物静静躺在掌心,温润如玉,其内金丝缓缓流转,与他经络中的灵力共鸣。他运转《九幽渡厄针》的功法,试图追溯那股力量的源头。刹那间,一段从未有过的针道图谱在他识海中浮现——那是之前残缺的“归元篇”中缺失的三十六个落针方位,此刻竟在灵物的映照下完整显现,如星图般清晰。
残缺的功法,正在被修复。
他猛地睁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
南宫雪拾起长剑,站在他侧后方,目光紧紧锁定墨玄,呼吸微促。她方才亲眼所见——林轩那一掌,竟让墨玄堂堂玄医门使者被迫后退,肩头见血。这已不是她初见时那个在医院被欺压的实习医生,也不是后来以奇术救人、略显神秘的青年。此刻的他,周身气机如渊似海,举手投足间,竟有几分她曾在家族古籍中读到的“古仙医”气象。
玉兽低吼一声,脊椎上的金焰仍未熄灭,四爪踏地,灵丝如网,将三人牢牢护在核心。它感知到林轩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兽瞳中竟浮现出一丝近乎臣服的敬畏。
墨玄缓缓抬起左手,指尖的血珠仍未干涸。他凝视着林轩,眼中杀意未减,却多了几分凝重。
“你竟能引动灵物共鸣,修复残法……难怪师父说你非池中之物。”他声音低沉,却不再高高在上,“但你以为,这就够了吗?玄医门千年传承,岂是你一人可撼?”
林轩掌心微收,灵物被他悄然藏入怀中,贴着胸口,温热依旧。他没有回应墨玄的威胁,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银针静静悬浮,针身金纹流转,仿佛拥有了生命。他轻轻一弹,银针划出一道弧线,刺入地面。刹那间,以针为中心,一圈微弱的金纹自地面扩散,药池边缘几株枯死的灵草竟微微颤动,根部泛起一丝嫩绿。
他抬头,目光平静。
“我不撼你门,只走我路。”
墨玄冷笑,短杖再次举起,幽蓝晶石重新凝聚灵力。
就在此时,林轩忽然抬手,掌心朝上,灵物虽未取出,但一股温润气机自他掌心弥漫而出。他运转《长生诀》,将灵物之力缓缓注入经络,再沿手厥阴心包经上行至指尖。他并未攻击,而是轻轻一引。
药池边缘,那几株刚泛绿意的灵草竟缓缓离地,根须如触手般舒展,叶片轻颤,仿佛在回应他的召唤。更远处,岩壁上几道因战斗而黯淡的符文,竟也微微亮起,与林轩掌心的气机隐隐呼应。
南宫雪呼吸一滞。
她看得真切——林轩并未施展任何南宫家的秘术,也未动用玉兽之力,仅凭掌心一缕气息,便让死物复苏,让古符共鸣。这种对灵力的精微掌控,已远超她所知的任何隐世武修。
“你……”她低声开口,声音微颤,“你现在的实力……”
林轩收回手,灵草落地,符文重归沉寂。他望向南宫雪,眼中没有得意,只有一种沉静的笃定。
“灵物不是武器,是钥匙。”他低声说,“它让我看清了《九幽渡厄针》真正的样子。”
南宫雪握剑的手微微发紧。她忽然意识到,从林轩握住灵物的那一刻起,这场博弈的天平,已在无声中倾斜。她曾以为自己是引路人,如今却发现,真正握住命运钥匙的,是眼前这个曾被所有人轻视的男人。
墨玄冷眼旁观,短杖上的灵力波动悄然收敛。
他不再贸然出手。他知道,眼前的林轩已非刚才可比。灵物之力不仅修复了功法,更让他的灵觉、神识、经络强度全面提升。再战,未必能胜。
“今日之局,暂且记下。”他缓缓后退一步,身影开始模糊,“但灵物归属,玄医门不会放手。你若执迷不悟,下次,便不只是我一人前来。”
林轩冷笑:“随时奉陪。”
墨玄的身影如烟消散,只余一缕幽蓝气息在空中缓缓飘散。药池恢复平静,金光微弱,玉兽缓缓缩小,重新跃回林轩肩头,伏下身躯。
南宫雪走到林轩身边,目光落在他方才引动灵草的手掌上。
“你刚才……能控制灵物的力量?”
林轩点头:“它与《九幽渡厄针》同源,像是为补全功法而生。每一次运转,残缺的部分都在修复。”
南宫雪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剑尖轻点地面,划出一道浅痕。
“若你继续变强……玄医门、天枢生物、家族内斗……所有麻烦,都会以更快的速度找上门。”
林轩望向药池深处,那扇通往更深处的石门依旧紧闭,岩壁上的符文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那就让他们来。”他握紧银针,针身微震,金光隐现,“我既拿了钥匙,就不会再躲。”
南宫雪看着他侧脸,那轮廓在微光中显得坚毅而陌生。她忽然明白,从这一刻起,林轩已不再是她庇护下的棋子,而是真正执棋之人。
她刚要开口,林轩却忽然抬手,示意她噤声。
他低头看向掌心,灵物虽被藏起,但一股细微的震颤自胸口传来。那震颤并非来自灵物本身,而是……与药鼎碎片产生了某种共鸣。碎片在怀中微微发烫,裂痕处的微光竟开始流动,如活物般缓缓蠕动,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林轩瞳孔微缩。
他缓缓取出药鼎碎片,指尖轻抚裂痕。就在触碰的瞬间,碎片上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微弱的金线自碎片射出,直指药池后方那片漆黑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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