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叶诗然合上书页时,窗外的风正穿过半开的窗缝,在她耳边低语般呼啸。她望着那本封面陈旧的心理学书籍被林恬带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
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响。刚才那一场对视,林恬眼中的怀疑像一根细针,轻轻戳进了她坚硬的外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回答——“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原因,那么,去问问你自己。”
也许是因为害怕面对真正的答案。
她站起身,将课本随意塞进书包,背起后走出教室。走廊尽头的灯光有些昏暗,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在与某种无形的东西较量。
回到宿舍后,她没有开灯,只是拉开窗帘,让月光洒进来。床头柜上的宝盒静静躺着,漆黑如墨,边缘泛着幽光。她伸手触碰盒盖,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脑海中便浮现出恶魔的声音:
“你已经尝到了力量的味道,还想回去吗?”
不想。当然不想。
可当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恬低头看着试卷时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有那些同学低声议论时脸上写满的迷茫和恐惧。
他们不是敌人。他们只是……普通人。
而她曾经也是。
直到那天晚上,她站在天台,接受了那个来自黑暗世界的契约。
她坐到床沿,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头低垂着。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挣扎:这一切值得吗?
第二天清晨,她照常起床、洗漱、去教室。一切如常,除了她心里多了一道裂痕。
课间操结束后,她看见林恬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情凝重。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林恬没有避开,反而朝她走了过来。
“叶诗然。”她停下脚步,语气平静,“我想和你谈谈。”
叶诗然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你知道最近班上发生的事吧?”林恬开门见山,“成绩突然下滑,知识遗忘,甚至有人开始出现幻听。”
叶诗然没说话。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林恬盯着她的眼睛,“我查了很多资料,也翻了图书馆里的书。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我怀疑……这可能和黑魔法有关。”
叶诗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林恬追问。
叶诗然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觉得,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告诉你吗?”
林恬咬住下唇,眼神却依旧坚定:“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告诉我,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也在挣扎。”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叶诗然心中紧锁的门。
她没有再回应,只是转身离开。但她能感觉到林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背脊,看穿她隐藏的一切。
放学后,她独自来到天台。
风比昨晚更大,吹得她的衣角猎猎作响。她走到天台边缘,俯瞰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远处的车流像一条流动的光河,映照出无数个平凡又脆弱的生命。
她打开宝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黑色水晶,表面流转着奇异的光晕。每当她使用一次黑魔法,水晶就会亮一分。如今,它几乎快要透明。
她伸手想碰,却又缩回。
“你在犹豫。”
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阴冷气息。恶魔的身影在她身后浮现,黑袍随风飘动,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我问你,你想回去吗?”他轻声问,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回到那个每天熬夜做题、成绩垫底、被人忽视的世界?”
叶诗然没有回头。
“你已经尝到了力量的滋味,难道还要放弃?”
“我不想伤害别人。”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哦?”恶魔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现在做的,是帮助别人?”
“至少,不该用这种方式。”
“方式?”恶魔走近她几步,语气陡然严厉,“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从不讲道理,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你若不掌控命运,就只能被命运掌控。”
叶诗然的手指紧紧攥住宝盒边缘。
“你想成为谁?”恶魔压低声音,“一个任人践踏的失败者,还是一个能主宰一切的存在?”
她没有回答。
“选择权在你手上。”恶魔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像——那是她过去的自己,趴在桌上写作业到凌晨,眼圈发黑,成绩单上赫然是一个刺目的红色分数。
她别过头,不愿再看。
“别忘了,”恶魔的声音渐渐柔和下来,“你之所以得到这份力量,是因为你值得。你不再需要讨好任何人,也不必再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风卷起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睁开眼,重新看向城市的方向。
“我明白了。”她低声说。
恶魔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当晚,她回到宿舍,坐在书桌前,将宝盒放在膝上。她没有立刻使用魔法,而是静静地坐着,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决定继续走下去。
她不能退缩。
第二天早晨,学校广播响起,宣布本周将举行一场全校范围的知识竞赛,优胜者不仅可以获得奖学金,还能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比赛。
消息一出,整个校园沸腾了。
但叶诗然知道,这将是她真正展现力量的开始。
她翻开笔记本,写下第一行字: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让我看看,我能走多远。”
她合上笔记本,将宝盒收起,起身走向教室。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肩上,温暖却不真实。
她走进教室,林恬已经坐在座位上。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这一次,叶诗然没有躲闪。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拉出椅子,动作自然流畅。
林恬看着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叶诗然已经转过头,望向窗外。
风停了,云层却更加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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