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强作镇定,鼓起勇气傲然道:“李俊,你赢了,想怎么样就动手吧,十八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下辈子再来与你分个高低。”
李俊冷冷地道:“你就这么盼着快点死?别告诉我说你不怕死,我清楚的很,你是怕受凌迟之苦。”
高源心一紧,这个家伙是想让我受尽折磨而死,不如干脆自尽了,那样就可以省去许多痛苦。
高源想自尽,可手脚关节都被卸掉了,自杀的能力也没有。想到咬断舌头自尽,但又想起酷刑中就有割掉舌头的刑法,既然割掉舌头都没有死,咬舌自尽就是骗人6鬼话。
高源打定了主意,舌头不能咬,如果咬断了不能死,白吃了亏不说,还徒增笑柄。忍字头上一把刀,现在只有随机应变准备吃苦,坚忍着等待时机到来时见机行事。
高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派头,闭着眼睛不再言语,对李俊等人的表情视而不见,对他们的问话听而不闻。
李俊倒是也没想对高源问什么,也没有对高源做什么,因为高球、高源的阴谋都知道了。只吩咐几个伤势轻一点好汉们打扫战场,把散失的金银重新收拾好。
金子银子被官兵抢走了不少,只能一个一个地在诸多的尸体上去寻找。这一来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也不是白费功夫,把那些官兵本身携带的金银,银票也给搜出来了。
在薛雕身上就搜出了一万两银票。一些小头目身上有几百两银票的,也有几十两散银的。这些家伙喜欢赌,有不少是军中赌棍,全部家底都随身都带着,一有机会就赌一把。
打扫战场对每个官兵都搜了尸,结果让李俊他们占了大便宜,官兵死尸上的银两都成了李俊等人的战利品,打扫战场的结果,得到的金银比以前还多了几十斤,银票多了两万多两,倒是意外的战果。加上高源身上搜出来的一万两银票,比原来还多了三万多两银票,五十多斤金银。
清点一下马匹,还有十三匹,每人一匹需九匹,给一匹驮高源,还剩下三匹驮金子银子。
财不露白,四百多斤金银放在马背上太显眼,还是找个地方买辆马车,把金银放在马车中才好遮人耳目。
众人准备停当,正要上马离去的时候,突然有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从被烧了的屋里走了出来,跪在李俊面前道:“英雄伯伯!请带我走吧,我愿意做你的小马夫,为你执鞭坠蹬。”
李俊大吃一惊:“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少年道:“我叫李星,是这个李家庄的孩子,今年十三岁了。前年瘟疫流行,我的父母双双病亡,我就成了孤儿,全靠村里人照顾着。
昨天晚上我得了一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对我说‘李家庄明天大难临头,有恶魔进庄会将全庄的人尽数屠戮,鸡犬不留。你躲到地窖去,可免此难。
恶魔屠尽李家村的人后,会有一伙屠魔英雄进村为李家庄的人报仇,其中有个三十多岁,短胡须似铁丝,身高八尺的红脸大汉是那伙英雄的头领,也是你的引路人,你可认他为义父,你这一生就能在他的庇护之下。
我从梦里醒来,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十分清晰,像是真的一样。不过这梦实在离奇,我不敢相信,就告诉了村中的爷辈、父辈、同辈……。那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听了之后,都笑我得了个奇怪的、可笑的梦,谁也没把我的梦当回事。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就真的应验了我的梦,我没理由不相信这个梦就是神仙爷爷的指点。
我通过家中的窗户看到一千来个官兵忽然闯进了我们的村庄,在这个人和另一个人的指挥下,对我们村里的人痛下杀手,果然是不分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这一千官兵都是带了弓箭的,当官的安排这些官兵躲进了山林,还派了五个精明能干的士兵换上便装,打扮成我们村的人走了。
我知道梦境成真了。就记起了梦中那位老爷爷的叮嘱,吓得躲进了柴灶边的薯窖,才逃得了性命。躲进地洞外面的事就不知道了。直到房屋着火后又熄灭了,我已经在薯窖里藏了两个时辰,听到外面平静了,就悄悄爬出地洞,从窗户里看到了你们与官兵的厮杀。
看到了你们打扫战场后准备要走了,也看到了你。你和梦中白胡子老爷爷所说的一模一样,是我命中注定的义父,就斗胆冲出来,请求义父接受我的请求。”
李俊大奇,把李星足足看了几分钟,见李根骨清奇,是个炼武的好材料,过几年必是一员猛将。
又想想李星的话没有一点可疑之处,能在一千官兵的屠杀中逃得的性命,成为全村唯一的幸存者,的确是大难不死,通常的说法是必有后福。
李俊的心中就有点动了,但没有马上表态收李星为义子,还要问几个问题。
李俊问李星:“你梦了这个怪梦之后,有没有向族长提过建议,比如说让大家赶快跳跑什么的,毕竟你们这后山就是险峻的林密,是很利于村里人跳跑的。”
李星:“我从梦中醒来之后,眼皮儿打架,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身体来一样,紧张不安就自然联想到了梦境。就着急地跑到族长家里,哀求他命令村里人从后山逃走。可族长说官兵绝对不会屠杀平民百姓的,是我杞人忧天,自找烦恼。
族长不听我的话,我就到左右邻舍,哀求叔伯婶姑、兄弟姐妹们逃走。可是大家都和族长一样的看法,嘲笑我是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把我赶了出来,我只得回到自己的家中。
我告诉同辈的兄弟姐妹,他们也没有一个不嘲笑我,都认定我在说胡话。还有人骂我不学好学说谎。众口铄金,我也怀疑自己偏信于梦,不相信现实了。
直到今天忽然来了一千多官兵,我预感到大事不妙了,在村里大叫“官兵来杀人了”,也没有人理我,还以为我疯了。我无能为力了,只好躲在家中从窗户偷窥,看到官兵对村里人大肆屠戮,才肯定梦中的警示是千真万确的,可惜村里人就没有人相信我的梦是真的。
我没有说动一个村里人逃生,当全村人面对一千来个杀气腾腾的官兵的屠戮时,我为早就知道会出这样的惨绝人寰的事却无力救出任何一个人而心痛如绞。连我自己也无处可逃,只好按梦中的指点躲进了地窖。”
李俊暗自点了点头,继续问:“你若是跟我走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李星:“你们杀了这么多的魔鬼官兵,你们替李家村人报了仇,就是我的恩人,我会一辈子记着你们的恩情。
你们做着替天行道的事,一定是忠义之士,你们所要做的事就是我一生所追求的事,我发誓忠心一生紧跟着你走,永不变心。
如果你肯收我为义子,我就天天跟在你身边,以一个赤子之心待你如亲生之父。每天除了关心义父的生活起居之外,就一心一意炼功习武,将来要亲手为我李家庄的一百二十个亲人复仇。
这些刽子手无缘无故地杀人,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要找到罪恶的根源,有仇报仇,此生不死,复仇之心不灭。
现在我唯一的心愿是请求各位伯伯、叔叔帮我把这些亲人遗骸全部给埋葬了。”
李俊看出李星的眼睛清澈似山泉,不带一点杂质,知道此子所说非假。就答应道:“你先跟着我们走吧,收义子之事马虎不得,当从长计议,以后再说。”
李俊又对众好汉说:“我们把这村里的人都埋了吧,这些可怜的人是官军为了引我们上钩而把他们杀死的,也就是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们是因为我们而遭受无妄之灾的,大家一齐动手,将他们埋了吧。”
众好汉七手八脚,挖一个大坑,匆匆把李家庄的死难者全都埋葬了,天也黑了下来。
李星回家取衣服,可是屋里的东西都烧尽了,哪还有衣服,只拿了所有的家产——一贯铜钱出来,跟着众好汉准备连夜赶路。
这个时候李俊忽然想到,幸好所有的银票被自己亲自保护着,只有黄金白银是让牛头寨的兄弟们分管,都放在马背上的褡裢里。金银烧不掉,银票是容易烧掉的,那些烧死的兄弟,衣服都被烧光了,要是身上有银票哪还能保存的住!
八十多个英雄只剩下九个人,其余的好汉都战死了。这些死难壮士家中有父母妻儿……他们死了,应该要对他们的遗属抚恤,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家在何处,家有何人,也应该要给他们家属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让死难壮士的英灵在九泉下能安息。
缴获齐霄奎的银票还有五万多两,加上这一战的三万多两银票的战利品,用于抚恤这些好汉的亲属足够了。
只是需要些时间,才能把抚恤金一一送到各个好汉的家中,此事从缓,日后再细细计议,落到实处。
李俊问李星:“你会骑马吗?”
李星答:“跟着几个叔伯学过,虽不甚精通,骑马代步还是足够了。”
李俊选了一匹体型较小的母马给李星骑,再用两匹马驮金银,一匹驮着废了手脚的高源,将高源紧紧捆绑在马背上。
众好汉各自从包袱里拿出一身干净衣服,把血衣换掉,骑着马离开了李家庄,赶回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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