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道见李芝兰面露难色，大手一挥，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气十足，与他练气三层的修为颇为相符。
“凑个热闹罢了！李师妹以为师兄我是去大肆采买的不成？我那点家当，自己还不够用呢。”
徐野和李芝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疑惑。
章道压低了声音，脸上泛起一丝神秘的红光，活像个刚打听到惊天秘闻的说书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再过两月，就是宗门十年一度的开山大典，广收门徒！这秘市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闻着味儿来了，指望着能淘换点好东西，或者干脆拜入山门。热闹着呢！”
“开山大典？”
李芝兰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那点疑虑和谨慎早已被兴奋冲得一干二净，“我入门时便听师姐们提过，届时会有各峰长老亲临，甚至……甚至可能有传说中的筑基老祖现身！”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瞬间被点燃，当即拍板，明日一早便同赴秘市，见识见识这十年一遇的盛况。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石屋的窄窗，洒下一片清冷的银辉。
徐野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心念却如丝线般沉入黑暗。
乌光一闪，两只体型愈发矫健的黑狸精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两对燃烧的鬼火。
“去，藏于秘市之外的山林。”徐野的心念传音冰冷而清晰，“若有变故，听我号令行事。”
两只黑狸无声地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融入了窗外的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做完这一切，徐野才真正安下心来。这秘市龙蛇混杂，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翌日清晨，三人如约在灵田边缘汇合。
徐野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里面装着他这几日积攒的十余颗道云果，以及他今日刚刚复制出来的一颗阴灵果和几株静神草，以备不时之需。
章道和李芝兰看到他这副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徐师弟，你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章道绕着徐野转了一圈，咋舌不已。
李芝兰更是柳眉紧蹙，一脸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徐师弟，财不露白啊！你这样大包小包地进去，简直就是告诉别人‘我身家丰厚，快来宰我’，太容易被人盯上了！”
章道深以为然地点头，脸色也严肃起来。
“李师妹说得对！秘市里可不太平，咱们就去开开眼，犯不着冒这个险。快，回去放一些，带上三五颗道云果意思意思就行了。”
徐野心中一凛，暗道自己还是想得简单了。
他从善如流，立刻拱手：“多谢两位提醒，是在下疏忽了。”
说罢，他快步返回石屋，将大部分道云果藏好，只留下三颗在身上，那颗阴灵果和静神草则被他用油纸细细包好，贴身藏在了最隐秘的内袋里。
见他如此干脆，章道才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这就对了！走，师兄带你们见识见识去！”
三人在山门执事那儿登了记，便循着一条隐蔽的小径，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被浓雾笼罩的山谷前。
章道熟门熟路地取出一枚铁牌，往雾气中一抛。
嗡——
浓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一道口子，一股混杂着药草香、灵气、甚至还有一丝血腥味的喧嚣热浪扑面而来。
无数摊位沿着山壁鳞次栉比地排开，从闪烁着微光的矿石、奇形怪状的草药，到被关在笼子里哀嚎的奇异妖兽，应有尽有。
数不清的修士摩肩接踵，衣着各异，气息驳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活力。
“怎么样？壮观吧！”
章道一脸得意，压低声音给两人介绍。
“外围这些都是散修或者咱们这种杂役弟子摆的摊，卖些自己采的药、猎的兽，东西杂，但偶尔也能淘到宝贝。往里走，那些阁楼，才是真正的好地方，都是些小门小派或者修仙家族开的店铺，卖的都是丹药、法器，不过那价格……嘿嘿，看看就好。”
三人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停在了最外围的杂役弟子交易区。
这里的气氛要随意得多，大家席地而坐，将东西往身前一摆，就算开张了。
徐野的目光一扫，便被一个洪亮的嗓门吸引了过去。
“瞧一瞧看一看嘞！炼丹房新出的辟谷丹，一粒管三天！还有这清心符，打坐修炼必备，防止心魔入侵啊！”
只见一个身材消瘦的青年正对着来往人群唾沫横飞地吆喝着，正是程老四。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走了过去。
李芝兰性子恬静，却也对这些小玩意儿颇感兴趣，她蹲下身，指着一串晶莹剔得像玉石的珠子，轻声细语：“你这都有什么好东西呀？”
章道立刻凑上前，热情地为两人介绍：“这位是炼丹房的程老四师兄，手里的好东西可不少！”
那程老四被人吹捧，顿时眉开眼笑，拿腔拿调地瞥了章道一眼：“哟，这位师弟面生得很，哪一处的啊？”
“灵田的，灵田的。”章道脸上堆着笑。
谁知“灵田”二字一出，程老四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嗤”地一声冷笑，眼神里满是嫌恶。
“灵田的？哼，晦气！前阵子就因为你们灵田那个姓谭的老东西勾结邪修，害得秘市封了好几天，我一桩大生意都给搅黄了！”
章道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他连连拱手，一个劲地打着圆场：“师兄息怒，师兄息怒。”
程老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来都来了，照顾照顾生意！”
他眼尖，一眼就瞥见了李芝兰腰间挂着的一枚防御玉佩，用手指了指，“喏，你这玉佩，不就是从我这儿出去的？识货！”
章道见气氛不对，只想赶紧开溜，连连摇头：“不了不了，程师兄，我们就是来看个热闹，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拉徐野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要带两人离开。
可徐野刚迈出两步，脚下却猛地一顿。
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影倏然从旁边的摊位后蹿出，不偏不倚，正好拦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