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萧衍即将坠入暗河的瞬间!
异变再生!
下坠中的萧衍,在生死一线、巨大的失重感和下方冰冷死亡气息的强烈刺激下,脑海中那混乱的记忆风暴如同被投入了最后的火星,轰然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碎片疯狂冲撞、组合!沈重山那张戴着玄铁面甲的脸,与记忆中一张模糊却威严的中年男子面孔瞬间重合!一个尘封在记忆最深处、带着无尽威严与冰冷的称呼,如同本能般冲口而出:
“沈…重山!”萧衍的声音穿透狂风的呼啸,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敢弑主?!”
这声怒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落鹰涧两岸!
沈重山如遭雷击!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手中的强弩“哐当”一声脱手坠地!玄铁面甲下那双鹰隼般冷酷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和…一种见了鬼般的恐惧!他死死盯着那个急速下坠的身影,嘴唇哆嗦着,仿佛想确认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响。
弑主?!
少主?!
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铁鹞卫的心头!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失态的主帅,又看向深渊中那个身影,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就在这短暂的死寂中!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从下方传来!白色的浪花翻涌了一瞬,随即被汹涌的暗流吞没!萧衍的身影消失在翻腾的白色浪沫之中,不见踪影!
“萧衍——!”云昭君趴在涧边,撕心裂肺的呼喊被狂风吹散,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脸颊,滴在染血的缠枝莲纹衣袖上。心口处的玄鸟玉佩传来一阵强烈的、如同心脏被撕裂般的剧痛!麒麟的气息…消失了!
而涧对岸,沈重山依旧僵立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萧衍坠水前那一声“弑主”的怒喝,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狠狠冲击着他坚固的心防。少主…那个称呼…那段被刻意尘封、埋葬在血与火中的禁忌过往…
“统领!?”一名心腹铁鹞卫试探着上前。
沈重山猛地回过神,眼中瞬间爆发出更加疯狂、更加混乱的杀意!他一把推开手下,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冲到涧边,死死盯着下方翻涌的暗河,玄铁面甲下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追!沿着暗河下游!搜!一寸河道都不许放过!找到他!必须找到他!”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扭曲变形,充满了恐惧、暴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执念。
“那…云昭君和那柔然王子?”手下看向对岸。
沈重山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对岸涧边那个伏在雪地上、肩中毒箭、正痛苦挣扎的阿史那摩罗,以及那个趴在涧边、失魂落魄的云昭君。杀意如同实质般翻涌!但最终,萧衍坠水前那声“弑主”的怒喝,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强行压下了立刻赶尽杀绝的冲动。真相…他必须先确认那个坠河之人的生死和身份!
“留一队人,封锁对岸出口!盯死他们!其他人,跟我走!”沈重山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猛地转身,带着大部分铁鹞卫,如同黑色的旋风,沿着落鹰涧边缘,朝着暗河下游方向狂飙而去!
风雪呼号,落鹰涧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暗河永恒的咆哮。
对岸涧边。
云昭君失魂落魄地趴在冰冷的雪地上,泪水无声滑落。萧衍坠河前那声惊雷般的“弑主”怒喝,沈重山那失魂落魄的反应…如同巨大的谜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心神。麒麟…真的消失了吗?那瞬间的双佩融合之力…是最后的绝唱?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云昭君猛地回过神,抹去脸上的泪痕,挣扎着爬起。她看到了不远处雪地上,肩胛被毒箭贯穿、脸色已泛起青黑、正痛苦抽搐的阿史那摩罗。
她踉跄着走过去,蹲下身,目光冰冷地审视着这个心思叵测、却又在关键时刻替她挡了一箭的柔然王子。
“为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如同寒风刮过砂砾。
阿史那摩罗艰难地抬起头,脸上因为剧毒和痛苦而扭曲,但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狂热的光芒,死死盯着云昭君染血的衣袖——那被鲜血浸透、却依旧清晰可见的缠枝莲纹!
“缠枝…莲…咳咳…”他咳出带着黑色的血沫,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激动,“果然…是它…北疆…黑石峪…你母亲…叶医仙…她…她救过我…用这…纹样的…药囊…止血…”他艰难地喘息着,眼中光芒更盛,“她…她临死前…把那本…笔记…塞给了我…让我…逃…说…只有…找到…同样…拥有…这…纹样…的人…才能…揭开…真相…扳倒…沈重山…和…他背后…的…豺狼…”
他猛地抓住云昭君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死死攥着那染血的缠枝莲纹,如同抓住最后的希望,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不甘:
“苏相…太子…北疆的…军械…黑幕…都是…他们!沈重山…只是…一条…疯狗!你母亲…查到了…铁证!就在…笔记…里…在…在…”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唯有那只手,依旧死死攥着云昭君染血的衣袖,攥着那片染血的缠枝莲纹。
云昭君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母亲…笔记…救过阿史那摩罗…临死托付…缠枝莲纹…是信物?!苏相!太子!军械黑幕!铁证!
巨大的信息如同狂潮般冲击着她!她低头看着阿史那摩罗死死攥着自己衣袖的手,看着那片被两人鲜血共同浸染的缠枝莲纹,再望向下方依旧在咆哮、吞噬了萧衍的暗河深渊…
寒风卷着雪片,呼啸着穿过空寂的落鹰涧。对岸,隐隐传来铁鹞卫哨探移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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