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愈发清爽。韩飞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左臂的纱布早已拆去，只在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淡粉色的浅浅疤痕，昭示着不久前的惊险。秋日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老槐树茂密的枝叶缝隙洒落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暖洋洋地落在身上，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慵懒惬意。他手里捧着林教授托林初夏送来的最新一期农业期刊，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院墙根下那片新翻整过的、约莫两分大小的小菜地——那是他特意央求四叔韩家兴帮忙开垦出来的，对外只说是“响应号召，体验生活，学着种点菜自给自足”。
意识沉入脑海，那熟悉的虚拟光屏清晰地呈现着：
【系统等级：2级（15/200）。】
【当前精力：15/15（精力恢复速度小幅提升）。】
【农场土地：1-5号地块种植南瓜（成熟倒计时：23小时），6-10号地块种植萝卜（成熟倒计时：18小时）。】
【牧场栏位：1号栏位-鸡（一群，健康，产蛋稳定），2号栏位-猪崽（一群，新解锁，茁壮成长中，收获倒计时：46小时）。】
【仓库：红薯（若干）、大米（优质，存量中等）、南瓜（少量）、萝卜（少量）、鸡蛋（一筐）。】
升级了！就在那次惊心动魄的列车任务结束后的第三天，随着农场第十块地的萝卜成熟收获，悦耳的系统提示音响起，经验条终于稳稳跨过了100点大关，成功晋升到2级！除了精力上限从10点提升到15点，韩飞能清晰地感觉到体质有了显著的增强，不仅仅是左臂伤口那超乎常理的愈合速度让医生啧啧称奇，连带着五感都似乎敏锐了一丝。更重要的是，二级解锁的南瓜、萝卜和最重要的“猪”这一牲畜品种，让他的物资储备即将迎来质的飞跃——牧场里那几头刚放入不久、哼哼唧唧的小猪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再过两天，就能提供宝贵的肉类资源了。
“小飞，歇着呢？”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韩飞的思绪。傻柱提着一个盖着白布的菜篮子从垂花门进来，看到韩飞坐在阳光下，脸上立刻堆起他那标志性的憨厚笑容，“今儿食堂改善伙食，炖了锅香喷喷的肉汤！柱子哥想着你伤刚好，特意给你盛了一大碗端过来，好好补补！”
“柱子哥，太谢谢你了。”韩飞放下期刊，站起身，心里感念傻柱这份朴实的关心，“伤口早没事了，真不用这么费心惦记着。”
“那哪行！”傻柱不由分说地把一个沉甸甸、冒着腾腾热气的搪瓷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你可是为了抓那些坏分子受的伤！这点心意算啥？再说了，你可是咱们院儿里的英雄！”他凑近了些，压低了点声音，眼里带着几分羡慕和掩不住的好奇，“哎，小飞，昨儿个我好像听许大茂那小子跟二大妈在墙角嘀嘀咕咕，说你这回立了大功，铁路局领导特别赏识，怕是要给你加工资了？是不是真有这好事儿？”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兴奋。
韩飞心中一动。许大茂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看来没少在背后打听。他脸上表情不变，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柱子哥，外头的传言听听就算了，没影儿的事。我还是觉得跑车自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挺好。”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也是也是，跑车是正经差事，稳当！”傻柱挠了挠头，表示认同。随即他又想起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许大茂那小子，最近看你的眼神总是不对劲儿，贼兮兮的，透着股酸气。昨天下午我还瞅见他，鬼鬼祟祟地在咱们院门口转悠了好几圈，探头探脑的，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儿呢。你得当心点他！”
韩飞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许大茂这只跳蚤，看来上次在列车事件里吃的苦头还不够。因为和其中一个落网特务有过几次不清不楚的“生意往来”（主要是倒腾些票据和小玩意），许大茂被高卫国他们“请”去配合调查，在局子里待了半宿，虽然最后查无实据给放了回来，但也吓得够呛，按理说该夹起尾巴做人才对。现在又蠢蠢欲动？是真记吃不记打，还是觉得风头过了，又想搞什么小动作？
“甭搭理他，跳梁小丑，翻不起大浪。”韩飞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心里已经给许大茂记上了一笔，警惕性悄然提高。他话锋一转，关心起傻柱的事：“对了柱子哥，你跟秦淮茹那边……最近怎么样了？贾家还总来烦你吗？”
提到秦淮茹，傻柱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重重叹了口气，愁容爬上眉梢：“唉，还那样呗。她那个婆婆贾张氏，简直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三天两头，不是哭穷就是装病，变着法儿地来找我，话里话外就是想让我接济他们家。我这在食堂颠大勺，工资也就那么点，自己还得攒钱娶媳妇呢，实在是……唉！”他摊开手，一脸的无助和憋屈。
“柱子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何况是邻里。”韩飞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语气诚恳中带着点拨，“该帮衬的时候伸把手，那是情分。但不能当冤大头，更不能让人家把这当成了理所应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我听说啊，你们轧钢厂工会新来的那个李干事，叫李秀兰的，人挺本分，性格也爽利，家里是工人出身，根正苗红。要不要……我帮你探探口风，搭个线？”韩飞抛出了一个诱饵。
傻柱一听，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黝黑的脸上竟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红晕，搓着手，声音都低了八度：“这……这合适吗？人家是坐办公室的文化人，能看上我这大老粗？”
“有啥不合适的？”韩飞笑了，给他打气，“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凭劳动吃饭。你柱子哥踏实肯干，心眼实诚，在厂里人缘也不错，哪点配不上了？这事啊，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去厂里办事，顺道帮你问问。”
送走满心欢喜、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的傻柱，韩飞重新坐回小马扎上，看着石桌上那盆依旧冒着热气的肉汤，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许大茂在背后搞小动作，无非是眼红他立了功，得了领导赏识，心里那股子嫉妒的邪火压不住，想找点茬子，败坏他的名声，最好能把他加工资的事搅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对付起来不算难事，但若放任不管，就像鞋里的沙子，虽小，却硌脚，迟早会惹出麻烦。
正思忖间，院门口传来三大爷阎埠贵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拿腔作调的咳嗽声。阎埠贵背着手，踱着四方步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精打细算的笑容：“哟，小飞啊，晒着太阳看书呢？真用功！”
“三大爷，您找我有事？”韩飞放下书，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没啥大事，没啥大事。”阎埠贵挨着他坐下，那双精明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石桌上香气扑鼻的肉汤，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就是听说你伤好利索了，想问问你啥时候回单位上班？你是不知道，你这一歇，咱们院里都感觉冷清了不少，少了主心骨似的。”他话里话外透着股热络劲儿。
韩飞心里跟明镜似的，阎埠贵这是拐着弯想打听消息，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呢。他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快了，估摸着下礼拜就能回去了。张段长体恤，非让我再养养，说养好了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嘛。”
“那是领导器重你！看重你！”阎埠贵立刻竖起大拇指，脸上堆满恭维，“像你这样年轻有为、思想进步的好同志，将来肯定前途无量！那个……”他搓了搓手，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难为情”，“小飞啊，你看三大爷家那口子，最近也不知道咋了，总念叨着想吃点新鲜的、水灵的青菜。这不，看你开的那片小菜地，收拾得真像样！要是……要是等你的南瓜萝卜熟了，能不能……匀给三大爷家一点尝尝鲜？你放心，三大爷不白要，按市价算！”他最后不忘强调“等价交换”原则。
“瞧您说的，三大爷，邻里邻居的，几根萝卜南瓜值当什么。”韩飞爽快地一口答应，显得格外大方，“等过两天成熟了，我给您家送点过去。自家地里长的，不值钱，就是图个新鲜劲儿。”
“哎呀呀！小飞！你……你这孩子真是太仁义！太懂事了！”阎埠贵顿时喜出望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拱手，“以后有啥事用得着你三大爷的，尽管开口！跑个腿儿，递个话儿，保管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心满意足地得到了承诺，阎埠贵又闲扯了几句家常，这才心满意足地踱着方步离开。
打发走了精于算计的三大爷，韩飞起身准备回屋。刚走到屋门口，就看见二大爷刘海中带着刘光天、刘光福俩儿子，兴高采烈、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进院子，人还没到跟前，大嗓门已经嚷嚷开了：
“小飞！小飞！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刘海中满面红光，声音洪亮得能震下房檐的灰，“刚才我去街道办找王主任办事，你猜怎么着？王主任亲口跟我说的！你这次抓特务立了大功，事迹都报到市局领导那儿去了！领导们对你那是赞不绝口！王主任说了，局里已经研究决定了，要给你提一级工资！板上钉钉了！”
“哦？二大爷，您这消息可够灵通的。”韩飞笑着迎上去，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得到“官方渠道”的确认，还是感到一阵踏实。
“那必须的！”刘海中得意地扬了扬头，挺直了腰板，“你二大爷在街道上，那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我说小飞啊，”他一把抓住韩飞的胳膊，用力晃了晃，仿佛这功劳有他一份，“你这可是给咱们整个四合院争了光，添了彩！是全院的光荣！以后发达了，高升了，可千万别忘了提携提携你二大爷，还有光天光福这俩小子啊！”他眼神热切地看向两个儿子。
“二大爷您放心，忘不了。”韩飞笑着应承，顺势拍了拍旁边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刘光天和刘光福的肩膀，“光天，光福，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在厂里好好干，学点真本事。有机会，哥帮你们留意着，找个正经的好差事。”
“谢谢韩飞哥！”俩小子异口同声，声音响亮，脸上满是激动和憧憬。
看着刘海中父子三人喜气洋洋离开的背影，韩飞摇摇头，转身回屋。这小小的四合院，就是社会的一个微缩盆景。里面的人，各怀心思，各有盘算。但韩飞看得很透：只要你自身有实力，能给他们带来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或希望，大多数人自然就会围着你转，捧着你，巴结你。趋利避害，捧高踩低，这就是最真实也最复杂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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