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天气,已有了几分燥热,偏是这日响晴,天色碧澄得如同水洗过的琉璃。大观园集团那偌大的基业里,偏是主心骨贾母董事长与王夫人等一众高管奉旨入宫朝贺去了,偌大的宅第,竟生出几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活泼喧腾来。
恰是集团首席吉祥物、怡红院办公室主任贾宝玉生辰。更巧的是,这一日竟还是三位女娇娥的芳辰——前任CEO王熙凤的特别助理平儿、海外项目部经理薛宝琴、关系户部门实习生邢岫烟。四星连珠,实乃祥瑞之兆!以集团文工团团长探春为首的一众年轻骨干们岂肯放过?立时决议要大大地热闹一番。地点便选在了那花事正盛、香风如浪的红香圃芍药基地。
芍药圃内,但见锦重重的花朵开得泼辣,深深浅浅的红,叠云堆絮般压满了枝头,甜香腻人,几乎要将游蜂浪蝶都熏醉了去。水榭亭台间早已设下宴席,杯盘罗列,果馔珍馐,自是说不尽的风流富贵。
宴会初启,才情横溢的薛宝钗与探春便提议行那“射覆”之令。此乃文人雅士之戏,非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者不能为。一时间,诗词典故如珠玉纷抛,机锋暗藏,往来应和,直教人眼花缭乱。我们的寿星宝玉同志,平素于这些学问上便不甚灵光,此刻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只余鼓掌喝彩的份儿,心中暗忖:“虽是一句也解不透,然听起来着实厉害得紧!”他那副懵懂模样,倒引得众姊妹掩唇轻笑。
正当时,却有一人耐不住这文绉绉的场面了。但见史湘云——那位来自史家分公司、以豪爽洒脱闻名于集团的营销部经理——蓦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朗声道:“停!这般磨磨唧唧,几时才得尽兴?依我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是英雄是好汉,拳头上见个真章!咱们来‘拇战’!”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霎时间将那《中华诗词大会》的现场,活生生扭成了《快乐大本营》的喧腾舞台。湘云便是那擂主,将袖子一捋,露出一段雪藕也似的臂膀,眸光晶亮,战意熊熊,挨个儿挑战过去:“宝二哥,来!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哈哈哈!你输了,罚酒!”“琴妹妹,到你了!哥俩好啊!七个巧啊!……又是我赢了!喝!”
她竟是赢了逼人喝,输了抢着喝,横竖不离一个“酒”字,真真是应了那句“我不是来喝酒的,是专来灌醉你们的”,顺带也将自己灌得个七荤八素。不消片刻,湘云同志便已进入了“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的忘情境界,颊飞红霞,眼泛春水,笑声愈发清脆豪迈,将那满圃的芍药香气都搅动得活跃起来。
酒过数巡,菜尝五味,席间喧哗稍歇,众人忽地发觉:“咦?云丫头呢?”方才那战无不胜的营销部经理史湘云同志,竟在这团建如火如荼之际,离奇失踪了!
这可了不得!众人忙发动那“寻人启事”。她的贴身小助理翠缕姑娘心急如焚,沿着那花径一路寻去。寻至山石僻处,一条青石板凳映入眼帘,而那凳上之人,不是她那领导又是谁?
眼前之景,美得足以入选大观园集团年度十大感人瞬间,足以令任何摄影师屏息:
但见湘云姑娘侧卧于石凳之上,螓首倚着臂弯,早已沉沉睡去,不知身在天涯何处。周遭是纷纷扬扬、落英如雨的芍药花,经风一吹,那红香花瓣便似一场缠绵悱恻的胭脂雪,簌簌地洒满她的云鬓、秀颊、衣襟乃至周身。一群蜂蝶竟围着她嗡嗡嘤嘤地飞舞盘桓,只怕是在诧异讨论:“这是何处新来的芍药精?生得这般丰硕妍丽,怎地还鼾声细细?”
她手中原握着一柄团扇,早已滑落在地,被那落花埋了半截。腮边唇上蹭了些许胭脂膏子,更衬得肌肤胜雪。眉梢眼角犹自带三分憨态可掬的笑意,想必梦中仍在高呼“再来一坛!”。
众人寻来,见此情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忙上前推搡呼唤。湘云却只是迷迷糊糊,咿咿唔唔,口齿不清地犹自嘟囔着酒令:“泉香……而酒冽……玉碗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梢月上……醉……醉扶归……”真真是个“醉中卷王”,梦里都不忘行令!这“湘云醉卧芍药裀”的绝美短视频,若发在那朋友圈中,只怕顷刻间点赞便要过万,还需配文:#论团建能有多拼##最美打工人##公司是我家##今日份打卡#
正当这边寻得热闹,那一边厢,实习生香菱与小演员芳官、蕊官等一群小丫头,正于那绿茵地上玩着“斗草”之戏。此乃古时雅戏,比拼谁收集的花草名目稀奇古怪,堪比那《植物大战僵尸》的卡牌收集,最是天真烂漫。
香菱姑娘素来有些“呆萌”,竟拿出一枝“夫妻蕙”来,登时被那伶牙俐齿的芳官取笑:“哎哟!你一个单身小丫头,何处寻来这‘夫妻蕙’?莫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着找个汉子了不成?”一言既出,众小丫头顿时笑作一团,推搡嬉闹起来。香菱被说得满面绯红,急着要去拧芳官的嘴,几个小姑娘笑闹着滚倒在草地上。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似是有什么东西撕裂了?又或是沾染了?
待得香菱站起身来,低头一看,如遭雷击,登时便“呆”在了原地——她那身簇新的、价值不菲的、由合作方薛总薛宝钗亲赠的石榴红绫裙,裙摆处竟在那青苔湿土上,生生蹭了一大片浓绿污渍!
“完了……完了……”香菱望着那红绿相间、惨不忍睹的裙摆,眼圈霎时便红了,“宝姑娘给的限量版……头一回上身……就弄成这般模样……我……我这实习生怕是转正无望了……”她急得团团转,几乎要滴下泪来。
正自彷徨无措间,恰逢寿星宝玉同志路过。我们怡红院著名的“全公司女生专属售后客服”立刻上线启动。他先是俯身进行了一番严谨的技术分析:“唔,此乃绿色植物汁液与红色绫缎发生了剧烈的色彩碰撞,形成了一种极具后现代风格的抽象艺术图案……”继而迅速拿出解决方案,扬声道:“袭人!袭人!快!去将我柜子里那条一模一样的新裙子取了来!对,就是原本要送与香菱姑娘却没送成的那条!”
不过片刻,袭人便捧着一条叠得整整齐齐、光华璀璨的崭新石榴裙赶来。香菱被引至僻静处换上了新裙,危机顷刻解除。宝玉还在一旁温言软语地进行心理疏导:“莫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依我看,这条色泽更鲜亮些。回头那条污了的,我悄悄替你收着,绝不叫宝姐姐知道,可好?”
香菱望着身上毫无瑕疵的新裙,又望向宝玉那真诚关切的眼神,感动得无以复加,心中那“暖男指数表”上,给宝玉又狠狠添加了五星好评。这便是日后流传开来的“呆香菱情解石榴裙”事件,充分展现了宝玉同志除却过生日这项基本技能外,更为核心的竞争力——时刻准备着为全集团女同事解决各类突发性服装事故。
热闹欢腾之下,亦不乏些许插曲。
代理CEO探春同志忙里偷闲,与寿星宝玉闲聊时,望着这烈火烹油般的盛景,却不禁微微蹙起黛眉,低声吐槽道:“宝二哥,你瞧咱们集团表面这般风光,内里……唉,财报着实难看!出的多,进的少,年年寅吃卯粮,再大的家业,只怕也禁不住这般坐吃山空啊!”一语道破,竟给这欢愉无限的生日盛会,注入了一丝社畜面对现实的深切忧虑。
而宝玉这边,则收到了一封极为特殊的贺电。发件人赫然显示:栊翠庵分院,妙玉师傅。
贺电内容极尽简约时尚之能事,仅寥寥数字:“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
宝玉捧着这纸短讯,反复看了三遍,彻底蒙圈:“槛外人?这……这是何意?我该如何回复?难道回个‘槛内人宝玉谢谢姐姐’?会不会太土气,太不解风情?”
天幸,另一位寿星,那位关系户部门低调沉静却满腹才学的实习生邢岫烟,恰曾与妙玉比邻而居,堪称“妙玉语言与文化习俗十级研究学者”。她闻讯而来,细细看了帖文,抿唇一笑,为宝玉翻译道:“妙玉姐姐此举,乃是故作……呃,乃是表达一种超脱俗尘、不履凡境的姿态。你只需回个‘槛内人’便对了,既是自谦,表示‘我乃俗世一庸人’,又应和了她的机锋,她必是喜欢的。”
宝玉闻言,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连忙依言修书回复,总算有惊无险地避免了一场高端社交礼仪中的重大翻车事故。心中对邢岫烟的感激,又深了一层。
暮色渐合,宴席终散。那一日的红香圃,承载了太多的欢声笑语,太多的恣意纵情,太多的暖昧与关切,亦有一闪而过的隐忧与精妙的机锋。落花犹自纷飞,暗香依旧浮动,仿佛在无声地记录着这场盛大生日宴的每一个细节,等待着明日太阳升起后,继续在这赫赫扬扬的大观园集团里,流转成新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