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了?他居然还懂得先发制人,负荆请罪来了?】
【可我还没洗完澡呢,总不能这样见他吧。】
“不见,你让他滚回去面壁思过!”
“诺。”
不一会儿,张德宝站在屏风后,战战兢兢地禀道:“陛下,墨将军说,说您若不见他,他便长跪不起。”
【这犟种玩意儿,还敢威胁我?!】
【我现在这样像是能见人的吗?】
【等等,他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躲着不见他,才故意躲在汤池的吧?】
“陛下,外面下雨了,老奴看墨将军身上有伤,怕是跪不了多久喽。”
张德宝刚说完,外面随即传来一声惊雷。
“妈呀!”
盛时梧吓得抖一激灵,还好四周无人。
她连忙提高音量,以掩饰自己的怂样,“你去告诉他,喜欢跪就跪到死!朕现在不想见他!”
外头沉寂了一会儿,又传来声音,“陛下,墨将军跪在雨中,只回遵旨俩字。”
“外面雨下得大吗?”
“回陛下,下大了,墨将军所跪之处,有不少血迹染到地上,看样子伤得不轻。”
“让他进来跪着!再去请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她按着太阳穴,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墨连彧这档子破事。
外面窸窸窣窣了一阵,忽听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屏风外。
“臣,墨连彧,前来请罪!”
墨连彧隔着屏风,单膝跪地,抱拳以示,“请陛下责罚!”
“哼,别人都是找朕恕罪,你却是主动请罪的,你倒是说说,犯了何罪啊?!”
盛时梧坐在池中,疾言厉色道。
“臣违逆圣意,私自调兵,桩桩死罪,然臣不悔!任凭陛下处置!”他句句掷地有声。
“好一个不悔!墨连彧,你简直胆大包天!”
屏风内,盛时梧的怒气值蹭蹭上涌,不过脑地怒吼道,“既然你要任凭朕处置,那朕便要你滚进来伺候沐浴!”
【啊啊啊我在说什么?!我怎么能叫他伺候沐浴?】
【啊对对,墨连彧脸皮薄,他一定不会进来的,我要沉住气,稳住!】
【什么鬼?!他进、进来做什么?!】
只见屏风后,墨连彧的半个身子已经缓缓入内。
他身上还穿着还未来得及换的铠甲,脸上有些细小伤痕。
额鬓两侧有几缕碎发随着他带风的步伐,凌乱地拂过唇边。
那双潋滟而深情的桃花眸在进入汤池的一瞬,缓而慢地掀起眼皮,视线投向此刻渐渐没入池水中的盛时梧,的脑袋。
【怎么办怎么办?快点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憋气最多一分钟,老娘蜀道山,你快乖乖出去!】
【咦?怎么没动静了?】
哗啦!
她豁然钻出水面,急于寻视的目光直直撞进正蹲在池边的那双桃花眼中!
下一秒,整个脑子沸腾了!
【哇啊啊啊!救命!!!他怎么更帅了?脸上那些是什么?纯天然战损妆吗?帅麻了!!!】
【欸?他干嘛靠我这么近,搞得我好想看他腹肌有没有受伤?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行,我不能表现出很怂的样子,我是暴君,没道理怕他!】
“把身上晦气的衣服脱了!免得弄脏了朕的汤池!”
她整个人落坐在池中,仅露出一颗脑袋。
万万没想到,墨连彧这犟种这会儿竟然十分听她的话,开始动手脱铠甲。
只不过他硬朗板正的帅脸上,此时被汤池飘上来的雾气蒙住一层红晕,耳尖却是早已爆红。
待他脱得只剩里衣了,动作却迟疑了。
“臣身上有不少疤痕,恐污了陛下的眼。”
他微蜷着双手,眼底隐忍着屈辱之意。
此次回朝,他已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
甚至,想过杀了她,以此解脱。
可为何看见她,还是情难自禁得想要靠近。
“脱!”盛时梧命令道。
【气氛都到这儿了,你居然喊暂停?有没有点职业素养?】
【啧啧啧!不愧是战神,这身材谁看了不迷糊!】
【快快接着脱,朕要看腹肌!啊啊啊,好羞耻,有点不敢直视怎么办?!】
她竟然是想看,他的腹肌?
墨连彧的耳朵,脸庞,连同脖颈,都像是熟透了一样,红温到极点!
他抓着里衣上的衣带,如战场赴死般决绝地往下一拉。
等不及看腹肌的盛时梧,瞬间瞪大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无数伤疤!
而在他胸前往下两寸的位置,是当初原主醉酒时在他身上刻下的“去死”二字。
“!!!”
盛时梧紧紧捂住嘴,不知怎的,泪花竟不自觉涌上眼眶。
模糊的视线中,只见墨连彧光着膀子,视死如归地踏入汤池,朝她走近。
她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墨连彧顿住:她在害怕?
又或者,是他身上丑陋的伤让她觉得恶心?
他微抿干裂的下唇,脚步亦往后缩去。
【呜呜呜死暴君怎么这么残忍,她怎么能在他身上刻这样的字?!】
【还有这些伤,他痛不痛?】
【墨连彧,你一定很痛对吧?】
“陛下。”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眼底又燃起一丝希冀的光芒。
换做从前,他定然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独自生闷气。
但此时,他却试探性地朝她缓缓走近两步,声音也变得嘶哑。
“臣,伺候陛下沐浴。”
说着,他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提手办一样,将她从池子里提了出来!
还在悲春伤秋中的盛时梧,未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主动。
她仰着头,定定看着他。
蓦然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向上抚摸,沿着他鼻梁上的一道小伤口慢慢移至他的唇边。
他的唇角也有一处伤口,但已经凝血。
不知怎的,她的心底恍惚间涌起不明所以的情愫。
下一瞬,她悄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上这处伤口!
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足以让墨连彧整个人定在原地!
她亲他了。
不是错觉,也不是梦境。
第一次,她柔软的唇真真切切贴到他的唇上!
“陛、陛下。”他的声音变得颤抖,生怕重一点说话就会打碎了这一切,“为、为何?”
“你,喜欢朕?”
她温热的气息飘在他唇边,佯装镇定地询问他。
墨连彧的喉结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往下滚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