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寒意顺着茅屋的缝隙钻进来,舔舐着裸露的皮肤。
林老汉哆嗦着抱来一床打着厚厚补丁、散发着陈年霉味的旧棉被,小心翼翼地给林昭盖上,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敬畏,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刚才那一幕太邪性了!刘癞子那凶神恶煞的村霸,平日里吆五喝六,却被床上这气息奄奄的小娃儿几句话吓得屁滚尿流,连刀都丢了,活像见了鬼!
“娃儿……你……你好生歇着,有事喊老汉……”林老汉搓着手,声音压得极低,不敢再看林昭的眼睛,佝偻着背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还特意把那扇被踹得半死不活的破门板勉强掩上。
茅屋彻底陷入昏暗,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轮廓。
林昭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盖着霉味浓重的棉被,身体深处那股被强行压榨后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阵阵袭来。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两点燃烧在冰原深处的幽火。
识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还在回响:
【功德点 1!系统能量 1!】
【当前系统能量:11点(恢复1点)!】
【功德点:1(微弱维护‘仁’之秩序所得)!】
功德点!系统能量!震慑刘癞子带来的“意外收获”,像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部分疲惫。他立刻集中精神,意念锁定识海里那半卷《论语》。
“继续解析!消耗系统能量加速!”
【叮!消耗系统能量1点,加速解析《论语》(残破·血染版)!解析中……剩余能量:10点!】
暖流再次融入精神,引导着他的意念沉入那些染血的文字。这一次,解析的目标更加明确——不是通篇大义,而是聚焦于“仁”本身,以及那些与力量、意志相关的句子!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刚、毅、木、讷近仁!”
“仁者必有勇!”
字字如刀,句句如锤!带着血与火的烙印,狠狠砸进他干涸的心田!一股不同于之前温润、反而带着一股锐利不屈的“意”开始滋生!仿佛沉寂的火山深处,熔岩在积蓄力量!体表那层几乎看不见的淡金光晕,似乎也凝实了一分,隐隐透出一股内敛的锋锐!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当林昭感觉精神再次濒临枯竭,不得不停止解析时,窗外的天色已透出蒙蒙青白。
【叮!《论语》(残破·血染版)深度解析进度:15%!】
【对‘仁’之奥义理解加深!‘天仁不破体’(入门)微幅强化!被动效果‘微弱邪气抗性’提升!】
【警告:精神过度消耗!请立即停止!】
收获巨大!但代价是剧烈的头痛和更加沉重的眩晕。林昭靠在墙上,大口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需要能量补充!食物!药物!或者……更多的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老鼠在啃木头。林昭眼神一厉,屏住呼吸。是刘癞子不死心?还是……玄阴教的爪牙?!
吱嘎——
破门板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不是刘癞子那张凶横的脸,而是一个瘦小干瘪、头发花白、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老妇人。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布包裹,神色惶恐又带着一丝决绝,正是林老汉的老伴,林婆子。
“娃……娃儿……”林婆子声音发颤,飞快地扫了一眼门外,蹑手蹑脚地溜进来,反手掩上门。她走到床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后怕,“你……你没事吧?昨儿个可吓死俺们了!”
林昭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脸上挤出一点孩童的“虚弱”:“阿婆……我没事,就是没力气……”
“唉!造孽啊!”林婆子抹了抹眼角,把怀里的破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沿,一层层打开,“俺家老头子怕你饿着,天不亮就出去借粮了……家里实在没啥好东西,就……就这点东西,娃儿你凑合垫垫肚子,养好身子要紧!”
包裹里是几个硬邦邦、颜色发黑的杂粮窝头,还有一小块用树叶包着的、黑乎乎看不出原貌的咸菜疙瘩。散发着粗粝和贫瘠的气息。
林昭的目光却猛地一凝!越过那粗糙的食物,死死盯住了包裹最底层!
那是一本……不,不能称之为书。更像是几片被小心翼翼叠放起来的、发黄发脆的纸张!纸张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粗暴撕下的残页!上面用模糊的墨迹写着些文字和粗糙的图画。
“阿婆!那……那是什么?”林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林婆子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和茫然:“哦,这个啊……是俺家那死鬼儿子以前……唉,娃儿你识得字?”她叹了口气,“前些年,村里来了个走方卖跌打药的游方郎中,在俺家借宿过一晚。那郎中瞧着不像坏人,就是穷得叮当响,临走时没钱付饭钱,就把随身带着的几页破纸塞给俺家小子,说是什么‘金疮药方’,能治伤救命……俺家小子当个宝似的藏着,后来……后来被山外玄阴教抓去当苦力,就再也没回来……这破纸,俺也看不懂,看着也不像药方……”
游方郎中?金疮药方?
林昭的心脏却如同被重锤擂动!【书海洞玄(入门)】的被动感应瞬间被触发!那几张残破发黄的纸张上,散发出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文华道韵”!远胜于他手中那半卷染血的《论语》!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手拿起那几片残页。触手冰凉粗糙,带着岁月的沧桑感。墨迹虽然模糊,但凭借【过目不忘】的神技,他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内容!
不是药方!
是字!铁画银钩,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沙场煞气!是兵书!是《孙子兵法》的残页!
“兵者,诡道也!”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旁边还有几幅极其简略的行军布阵草图!
轰!
一股远比解析《论语》时更加狂暴、更加肃杀、更加铁血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千军万马,顺着他的手指,蛮横地冲入识海!【书海洞玄】自动疯狂运转!
【叮!检测到蕴含‘兵戈杀伐道韵’之典籍残页:《孙子兵法·军争篇》(严重残缺)!解析中……】
【警告!典籍蕴含杀伐意志过于浓烈!与宿主当前‘仁’之奥义产生冲突!强行解析可能导致精神反噬!是否继续?】
冲突?反噬?
林昭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起更加炽烈的火焰!仁是守护,兵是杀伐!守护何物?杀伐何人?守护的是他要复的家国,杀伐的是那屠戮他亲族的邪魔!这两者,在他心中,从来就不是对立!
“继续!给我解析!”他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天仁不破体】那微弱的气息被他全力催动,淡金的光芒在体表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却死死护住心神!
【叮!消耗系统能量1点!加速解析!】
【解析中……抵抗杀伐意志冲击……融合‘仁’之守护意志……】
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脑子里疯狂搅动!眼前幻象丛生!一会儿是父皇被钉穿的龙椅,一会儿是玄阴教徒狞笑的腐爪,一会儿是千军万马冲杀的惨烈战场,一会儿又是林老汉佝偻卑微的身影……仁的守护,兵的杀伐,两种截然不同的磅礴意志在他脆弱的识海里激烈碰撞、撕扯!
噗!
林昭身体剧震,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在冰冷的土墙上!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娃儿!”林婆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起来。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