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笃定他那番添油加醋的精心编排，足以在轧钢厂里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暴，至少也能让厂领导对陆建军那个年轻人心生芥蒂。
他机关算尽，却唯独漏算了一样东西——实力。
在绝对的技术实力面前，任何流言蜚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天上午，轧钢厂一号车间里机油与铁屑的气味一如既往地浓烈，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易中海正凑在几个老工友身边，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神秘又鄙夷的神情，绘声绘色地“分享”着陆建军的“奢靡生活”。
“……你们是不知道，那小子，天天吃肉，顿顿白面，日子过得比厂长还舒坦！”
“这哪像个刚进厂的年轻人，我看啊，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
就在他唾沫横飞，享受着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时，车间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喧嚣的机器声仿佛都为之一滞。
杨厂长挺着肚子，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位戴着眼镜，气质不凡的技术科骨干。
整个车间的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杨厂长的视线在车间里一扫，立刻就锁定了正在埋头研究图纸的陆建军，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隔着老远就伸出了手。
“陆工啊！”
一声热情洋溢的称呼，让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下来。
杨厂长紧紧握住陆建军有些发懵的手，用力晃了晃。
“你提交上来的那个关于改进轴承耐磨性的技术方案，我们技术科连夜组织专家研究过了，太好了！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欣赏。
“要是这个方案能成功，咱们红星轧钢厂的生产效率，保守估计，至少能提升百分之十！同志们，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大功一件啊！”
杨厂长当着全车间上百号人的面，对陆建军大加赞赏，那股子亲热劲儿，看得一旁的易中海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正被人用砂轮一下一下地打磨，火辣辣地疼。
杨厂长不仅带来了茶叶、水果罐头等慰问品，还当场高声宣布。
“为了全力支持陆建军同志的技术攻关项目，厂党委研究决定，特批一笔五百元的专项经费！”
“并且，从今天起，陆建军同志享受工程师二级特殊津贴，每月额外补助十五元！”
“哗——”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五百元！
二级特殊津贴！
这待遇，许多在厂里干了一辈子的老师傅都不曾有过。
无数道羡慕、嫉妒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建军身上，而投向易中海的目光，则充满了玩味与嘲弄。
说完对陆建军的奖励，杨厂长话锋陡然一转，犀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若有似无地扫过面色已经变成猪肝色的易中海。
他意有所指地冷哼一声。
“我们轧钢厂是个数万人的大家庭，我们最讲究的，就是团结！就是实干！”
“我希望所有同志，都能把心思和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放在技术革新上！而不是在背后搞那些捕风捉影、嚼舌根的肮脏勾当！”
杨厂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的人，自己的技术水平几十年原地踏步，这造谣生事的本事，倒是见天的长！这种歪风邪气，我们厂党委，绝不姑息！”
这话一出，全车间的目光“唰”地一下，精准无误地全部钉在了易中海的身上。
那一道道目光，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刺得易中海浑身发烫，无地自容。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立刻有个地缝能让他钻进去。
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这边的闹剧刚刚落幕，另一边的许大茂，也开始了他的“表演”。
许大茂刚从乡下放完电影回来，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
他骑着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车后座上还用草绳绑着两只扑腾着翅膀的野鸡，这是乡下老乡为了巴结他这个放映员特意送的。
他一路哼着电影里的小曲儿，摇摇晃晃地进了四合院。
刚拐进中院，他的目光就被两个并肩而行的窈窕身影给勾住了。
其中一个是何雨柱的妹妹何雨水，另一个，则是个生面孔。
那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件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却异常干净整洁的碎花衬衫，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
她的皮肤在院里一众灰扑扑的面孔中，白得晃眼，五官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与这嘈杂院落格格不入的书卷气。
许大茂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脚下不自觉地一踩刹车，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他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推着车，装作不经意地凑了上去，脸上挂着他自以为最潇洒倜傥的笑容。
“哎，雨水，这是你同学啊？以前怎么没在院里见过？”
何雨水最是瞧不上许大茂这副德性，她嫌恶地瞥了他一眼。
“许大茂，你少在这儿没话找话，这是我朋友。”
许大茂却丝毫不以为意，他的目光像是黏在了那姑娘身上，火辣辣地上下打量着，主动自我介绍道。
“这位女同志你好，我叫许大茂，是咱们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正经八百的干部岗。”
他特意在“放映员”和“干部岗”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姑娘正是被秦淮茹从乡下叫来，打算在城里找个工作顺便相亲的堂妹——秦京茹。
她如今在乡下小学当着代课老师，身上那股子文化人的清高气质可不是装出来的。
秦京茹看着许大茂那副贼眉鼠眼，笑起来嘴角歪斜的样子，心里就涌上一阵生理性的反感。
她只是客气又疏离地点了点头。
“你好。”
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何雨水在一旁看得分明，直接拉起秦京茹的手臂。
“京茹姐，别理他，这人就是个臭流氓，咱们回家。”
许大茂眼睁睁看着两个姑娘从他身边走过，那高挑的身影，那乌黑的长辫，让他心里痒痒的。
他不甘心地冲着她们的背影喊道。
“哎，别走啊！妹子！我这儿还有刚从乡下弄来的野鸡呢，晚上给你们炖汤喝啊！”
秦京茹和何雨水头也不回，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许大茂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恼怒。
他“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心中不忿，暗自骂道。
“哼，不识抬举的臭丫头，乡下妞还跟我装清高！”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让你见识见识你茂爷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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