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校场,江澈跟在朱高煦身后。
穿过一重重守卫森严的营帐。
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成功了!
跟着朱高煦,就等于拿到了进入这个时代权力核心的快速通道入场券。
朱棣现在还是燕王,靖难之役一触即发。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他一个毫无根基的穿越者,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抱上最粗的那条大腿。
而朱高煦,无疑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
这位汉王虽然历史结局不佳,但论战功和在军中的声望,此刻无人能及。
只要能在他身边站稳脚跟,就不愁没有机会进入朱棣的视野。
到时候,他脑子里那些超越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知识,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不过武器库是他保命的底牌,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绝对不能轻易示人。
尤其是枪炮这类足以颠覆时代战争格局的神器,更是碰都不能碰。
一旦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他会得到什么。
或许短期内会得到朱棣的惊为天人,奉为座上宾。
但之后他会被圈禁起来,他会被无数人日夜拷问这些神物的来源和制造方法。
当他们发现这些东西无法复制,而源头只在他一人身上时。
他就不再是一个有价值的人才,而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异数。
到那时,等待他的,绝不是封侯拜相。
他再也别想睡一个安稳觉。
所以,必须藏拙。
燕王府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面目狰狞。
门口的卫兵甲胄鲜明,手持长戟,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江澈垂着眼帘跟在朱高煦身后。
这里就是未来几年,整个天下权力的风暴中心。
朱高煦在府门前停下脚步,却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甚至没回头看江澈一眼。
“张龙!”
他对着门旁一个卫兵的汉子喊了一声。
那名叫张龙的卫兵立刻出列,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二公子!”
“带他去亲卫营。”
朱高煦用下巴点了点身后的江澈。
“告诉丘福,这是我的人。”
说完,他便径直推开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从头到尾,他没再给江澈一个眼神,一个字。
被点到名的张龙站起身,这才扭头,第一次正眼打量江澈。
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
瘦弱,白净,眼神倒是很稳,但身上没有半点沙场老兵该有的悍气。
张龙的眼神里飞快闪过轻蔑。
又一个靠着溜须拍马,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在亲卫营那种地方,活不过三天就得哭着喊着要回家。
“跟我走。”
张龙吐出三个字,声音又冷又硬,随即转身就走。
江澈心中一片雪亮。
朱高煦把他像个物件一样扔出来。
就是想看看他这块真金,成色究竟如何。
他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对着朱高煦消失的方向,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姿态做足。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腿,跟上张龙。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层层营房。
周遭的士兵越来越多,投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复杂。
江澈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背上。
二公子这个标签,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它能让明面上的欺压消失,却会让暗地里的绊子多如牛毛。
亲卫营,那可是燕王麾下精锐中的精锐。
里面的人,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他一个来路不明的新人,被二公子亲自带来,直接空降。
这已经不是踩了某个人的尾巴,这是把整个营的脸都按在地上摩擦。
“看来以后有的玩了!”
江澈非但不怕,心底反而涌起一股兴奋。
毕竟之前他可是混特战队的,里面的那些运动量比这些亲兵营的只多不少。
张龙领着他,最终在一座格外高大肃穆的营帐前停下。
营帐门口,两个哨兵的眼神比刀子还利。
“到了。”张龙的声音依旧冰冷,“自己进去,找丘福将军报道。”
他把江澈领到门口,任务便算完成。
至于江澈进去后是龙是虫,就与他无关了。
江澈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冠,掀开厚重的帐帘,走了进去。
帐内灯火通明。
中央一张巨大的沙盘,周围或坐或站,围着七八名身着甲胄的汉子。
当江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帐内原本压抑的低语声戛然而止。
刷!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齐齐射向他这个不速之客。
江澈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主位上。
那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魁梧如山,面容黝黑。
他并未起身,只是坐在那里,便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势。
此人,必是亲卫营指挥使,丘福。
丘福看着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一个小白脸?
细皮嫩肉,身上连二两肉都欠奉,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布衣。
怎么看都不像是军伍中人。
“你是什么人?”
丘福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两块砂石在摩擦。
江澈心头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
他上前几步,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小子江澈,奉二公子之命,前来向丘将军报道。”
“二公子?”
丘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帐内其他军官的脸上,也瞬间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亲卫营是什么地方?
是燕王麾下最锋利的刀!
是百战余生的悍卒汇聚之地!
一个靠着裙带关系进来的小白脸,还是二公子亲自送来的。
“哼!”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百户忍不住冷哼出声,眼神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二公子送来的?会杀人吗?见过血吗?”
江澈能感觉到,那一道道目光几乎要将他洞穿。
丘福抬了抬手,制止了那名百户的诘难。
他不喜欢这种人。
靠着关系,破坏规矩,这是军中大忌。
可偏偏送他来的人是朱高煦。
那位二公子是什么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面子上,他不能不给。
“既然是二公子的人,”丘福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那就留下吧。”
“李七!”
“末将在!”
一名总旗立刻出列。
“带他去营房,领一套军服和腰牌。”
丘福挥了挥手,“告诉他营里的规矩,明天一早,跟队操练,一切照旧。”
“是!”
李七领命,转身走到江澈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走吧,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