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和狐朋狗友曾想去“摸尸”,
结果被老乞丐身上那股恶臭和盘旋的乌鸦吓退。
其中一个叫“瘦猴”的混混当时喝多了酒,曾醉醺醺地嘲笑:
“...那老棺材瓤子...死都死了...还死死攥着个破布包...里面...里面鼓鼓囊囊的...说不定...是啥宝贝呢...哈哈...臭得要死...谁稀罕...”
当时的原主只当是醉话,嗤之以鼻。
但此刻,陈青玄的神魂却猛地一震!
(破布包?死死攥着?)
(外乡人?死在乱葬岗?)
(无人收殓...意味着...东西很可能还在!)
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在陈青玄眼底点燃。
乱葬岗阴气重,寻常人避之不及。
但对他这个刚入炼气、神魂强大的修士而言,
些许阴秽之气,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更重要的是,那里人迹罕至,方便行事!
(赌一把!)
(与其坐等饿死,不如险中求活!)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
二十两银子是庞然大物,但万事开头难,
他需要的是启动的“第一桶金”,哪怕只有几钱银子!
这乱葬岗的“遗物”,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他悄然起身,换上了原主那件最破旧、沾满泥污的灰布短褂,
又将头发抓得更加凌乱油腻,彻底掩盖住眼神的变化。
他并未从正门离开,
而是悄无声息地挪到后院那堵矮得可怜的土墙边,侧耳倾听片刻。
确认篱笆外的眼线并未留意后院方向,他深吸一口气,炼气一层的力量瞬间灌注双腿!
嗖!
身影如狸猫般轻巧翻过土墙,
落地时只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迅速没入屋后稀疏的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动作干净利落,哪里还有半分重伤初愈、步履蹒跚的模样?
篱笆墙外,麻子脸正无聊地抠着脸上的麻坑,盘算着怡红院新来的姑娘,对后院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他打了个哈欠,嘟囔道:
“妈的,盯个死人,真晦气...”
浑然不知,他眼中那个“必死无疑”的猎物,
已经如出鞘利刃,悄然滑向了黑暗的边缘,开始了他的逆袭之路。
回春堂药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
高高的柜台后面,留着山羊胡的赵掌柜正眯着眼,用一杆小巧的戥子称量着几片干枯的黄芪,动作慢条斯理。
林冰清局促地站在柜台前,
手心紧紧攥着那株沾着泥土的紫云草,汗水浸湿了草茎。
她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才没在伙计那带着审视和淡淡鄙夷的目光下转身逃跑。
“掌...掌柜的...”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您...您看看这个...收吗?”
赵掌柜眼皮都没抬,鼻子里哼了一声:
“什么东西?拿上来。”
林冰清连忙将攥得有些蔫巴的紫云草小心翼翼放到柜台上铺着的粗麻布上。
赵掌柜这才放下戥子,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那株小草,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啧,紫苏草?路边到处都是的野草!品相还这么差,根都挖断了!”
他嫌弃地用指尖弹开,好似怕沾上晦气,
“这玩意儿猪都不吃!拿走拿走!”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林冰清脸上刚刚升起的一丝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浑身冰凉。
(是...是紫苏?不是紫云?我...我认错了?)
巨大的失望和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颤抖着手,想去拿回那株被嫌弃的野草。
“等等。”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林冰清和赵掌柜都循声望去。
只见药铺角落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青布长衫、面容清瘦、眼神却异常温和明亮的老者放下了手中的药杵。
他不知何时注意到了这边,缓步走了过来。
老者并未理会赵掌柜,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前,
拿起那株被嫌弃的小草,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
又轻轻捻开一片叶子看了看叶脉。
“叶缘细锯齿,背有微紫绒,根须带泥腥...确是紫云草,只是年份浅了些,又受了些损伤。”
老者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药性虽弱,清心宁神的功效还是有的。小丫头,采得不易吧?”
林冰清呆呆地看着老者,巨大的转折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点点头。
老者转向脸色有些难看的赵掌柜:
“老赵,别拿你那套糊弄外行的说辞欺负老实人。
三钱银子,我替这位姑娘收了。记我秦仲景的账上。”
他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仪。
赵掌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显然对这秦姓老者颇为忌惮,
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敢反驳,
悻悻地从柜台下摸出三枚小小的、却闪着诱人银光的碎银子,“啪”地一声丢在柜台上。
“算你走运!”他对着林冰清没好气地哼道。
林冰清看着那三枚小小的碎银,如看到了神迹!
三钱银子!
这足够买上好几斤糙米,或者...给那个男人抓一副便宜的伤药!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三枚还带着柜台木屑的碎银,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银块此刻却像火炭一样滚烫!
她对着那位秦姓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
喉咙哽咽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最终只化作两个带着哭腔的字:
“谢...谢谢您!”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这次不再是绝望的苦水,
而是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微弱到极点的希望。
秦仲景温和地摆摆手:
“去吧。”
林冰清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回春堂。
阳光照在她脸上,蜡黄中竟透出了一丝久违的生气。
她攥紧了手中的三钱银子,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米!先买米!再...再买两个鸡蛋?他流了那么多血...)
一个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念头,悄然在她死寂的心田里破土而出。
镇西,乱葬岗。
荒草萋萋,枯木嶙峋。
乌鸦在光秃秃的枝头发出嘶哑的啼鸣,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败和淡淡尸骸朽坏的气味,阴冷刺骨。
陈青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歪斜的墓碑和散乱的坟包之间。
炼气一层带来的五感提升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他屏蔽了大部分令人作呕的气味干扰,
神识如无形触手,谨慎地探查着周围,
避开那些阴气过于浓重、可能滋生了不洁之物的区域。
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他很快锁定了目标区域——岗子边缘,靠近一片枯死槐树林的地方。
记忆中的老槐树依旧伫立,
只是更加枯败,虬结的枝干如鬼爪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树下,果然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
比周围的坟包更小、更潦草,几乎被荒草淹没。
陈青玄走近。
一股比别处更浓郁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他屏住呼吸,扫视着土包周围。
没有墓碑,只有几块散乱的石头勉强标记着位置。
在土包前方靠近树根的一块石头后面,
荒草似乎有被什么东西压过的痕迹,
虽然时间久远,痕迹已很淡,但在陈青玄专注的观察下,依旧无所遁形。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那片枯草。
泥土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同,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暗沉。
他并指如剑,调动起丹田内那丝微薄的真炁,凝聚于指尖,轻轻插入泥土中。
触感坚硬!
不是松软的泥土,而像是...某种包裹?
他心中一凛,动作更加谨慎,如在拆除猎人捕猎的陷阱。
指尖灌注真炁,小心地挖掘着周围的泥土。
很快,一个腐朽了大半、沾满污泥的粗麻布包裹的一角,暴露在空气中!
包裹不大,约莫巴掌大小,被泥土和树根紧紧缠绕着,显然深埋地下已有段时日。
陈青玄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清理掉包裹周围的泥土和根须,用力一拽!
“嗤啦!”
腐朽的麻布应声撕裂,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沾满了污泥。
不是想象中的金银,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那是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
颜色灰扑扑,质地粗糙,毫不起眼。
其中最大的一块,也不过鸡蛋大小。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瞬间涌上心头。
难道瘦猴的醉话真的只是醉话?
自己白跑一趟,还冒险来了这阴秽之地?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
识海中筑基大圆满的神魂核心,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那悸动的源头,正是地上那几块沾满污泥的“石头”!
陈青玄瞳孔骤然收缩!
(灵气?!)
他猛地抓起其中最大、最不起眼的那块“石头”,
也顾不得肮脏,用袖子狠狠擦去表面的污泥!
灰扑扑的表层被擦掉,露出了内里!
那并非石头,
而是一块质地极其温润,呈现出一种古朴深沉的黄褐色泽的——玉石!
玉石内部,有极其微弱的光点在缓缓流转,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更关键的是,一股精纯、温和、远胜于外界游离灵气的能量,
正透过冰凉的玉身,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掌心,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
(灵玉!下品灵玉!)
狂喜如海啸,瞬间淹没了陈青玄!
虽然只是下品,
蕴含的灵气对于他筑基时的消耗来说杯水车薪,
但在此刻这灵气稀薄如沙漠的凡俗之地,这无异于天降甘霖!
是支撑他快速恢复伤势、稳固修为、甚至冲击炼气二层的无价之宝!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迅速将其余几块“石头”全部擦净。
除了这块鸡蛋大小的下品灵玉,
还有三块小指头大小、质地稍差的灵玉碎片,
以及两块品相尚可的普通黄玉。
(发财了!)
陈青玄迅速将灵玉贴身藏好,那两块普通黄玉则随意塞进怀里。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迅速清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
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死寂的乱葬岗。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他沾满泥污却熠熠生辉的脸上。
第一桶金,到手!
而且,远超预期!
王虎?二十两?
不过是他脚下第一块即将被碾碎的顽石!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并未直接回家,而是朝着镇上最热闹、也最鱼龙混杂的——西市走去。
灵玉是战略资源,绝不能轻易动用。
那两块普通黄玉,才是他换取二十两白银的敲门砖。
而西市的“多宝斋”,据说背景深厚,收东西也最“公道”...
当然,是对有实力的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