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仪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蒋耀祖端起水杯，目光却落在了自己手臂的伤口上，那件崭新的阿玛尼西装袖子上，破开的洞口和渗出的血迹格外显眼。
“唉。”
蒋耀祖忽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惆怅。
柳飘飘连忙问道：“祖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疼？”
蒋耀祖摇了摇头，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疼倒是不怎么疼，我只是在想，今晚这件事，给了我一个很深刻的教训。”
王凤仪在一旁冷哼一声，心想你能有什么教训？
蒋耀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是我发现我这个人，还是太善良了。”
“噗！”
王凤仪一个没忍住，差点被逗笑出来。
善良？
你对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误解？
蒋耀祖瞥了她一眼，皱眉道：“小王，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如果我但凡心狠手辣一点，在麻雀馆的时候，就直接把那个何世昌打死了，哪还有后面这么多事？”
“你看，就是因为我的一时心软，不仅让我自己受了伤，见了血，还让你背上了二十万的额外债务。”
“归根结底，都怪我太善良了啊！”
王凤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男人的无耻言论反复冲击，已经摇摇欲坠。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祖哥，你的手还在流血呢，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柳飘飘满脸担忧，打断了蒋耀祖的自我反省。
“嗯，你说得对。”
蒋耀祖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王凤仪，“小王，你还愣着干什么？”
王凤仪警惕地看着他：“又干什么？”
“没看到你老板受伤了吗？”
蒋耀祖理直气壮地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作为我的私人秘书，老板的身体健康，也属于你的工作范畴。”
“去，把医药箱拿过来，给我处理一下伤口。”
王凤仪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我？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
蒋耀祖不容置疑地说道，“月薪五万，不是让你站着看的。”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怎么放心把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王-凤仪气得银牙紧咬，胸口剧烈起伏。
这个恶魔！这个混蛋！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最终，她还是黑着脸，从别墅的储物间里翻出了一个崭新的医药箱。
打开医药箱，王凤仪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和纱布棉签，一阵头大。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碰过这些东西。
不过，王凤仪最后拿起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走到沙发前。
她拧开瓶盖，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
然后就开始为蒋耀祖清理伤口。
就在王凤仪帮他处理完伤口时，处理完后事的蒋天生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恭敬。
“小太公，都处理干净了，您放心，绝对不会有警察上门。”
“嗯。”
蒋耀祖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天生，今晚的事，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
蒋天生立刻肃然：“请小太公示下。”
蒋耀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我们想洗白，想做正行生意，光有钱有拳头，还不够。”
“我们还需要喉舌。”
“喉舌？”
蒋天生愣了一下，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蒋耀祖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没错，就是喉舌。”
“一份报纸，一个电视台，或者一个电台。”
“我们要让整个港岛，都听到我们的声音，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话事权。”
蒋天生脑子里嗡嗡作响。
喉舌？
话事权？
这位小太公的思维，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一个江湖大佬的认知范畴。
办报纸？搞电视台？
那不是文化人干的事吗？
他们洪兴，一群拿刀劈人的古惑仔，去跟人玩笔杆子？
怕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小太公……”
蒋天生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
“这件事，恐怕……不容易。”
“我们洪兴在江湖上有点名头，但说到办报纸，我们没人才，也没门路啊。”
蒋耀祖闻言，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嫌弃。
“天生啊，你还是没懂。”
蒋耀祖慢悠悠地站起身，在客厅里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活像个退休老干部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谁说要我们自己去写稿子了？”
“人才？港岛最不缺的就是会写字的读书人。给钱，他们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门路？我们洪兴十二个堂口，几万兄弟，这就是最大的门路！”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蒋天生，目光灼灼。
“我要的，不是一份打打杀杀的江湖小报。”
蒋耀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天花板。
“我要办的，是能让港督每天早上起来，都得先看一眼的报纸！”
“嘶——”
蒋天生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让港督都看的报纸？
这……这已经不是野心了，这简直是疯了！
旁边的王凤仪也听得目瞪口呆。
她本来还因为蒋耀祖的无耻而满腔怒火，但此刻，那点个人恩怨，跟这个男人嘴里描绘的蓝图比起来，简直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真的只是一个从大陆来的吗？
“小太公，这……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
蒋天生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干。
“大吗？”
蒋耀祖嗤笑一声。
“不大。”
“我告诉你，什么叫大。”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的港岛夜景，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以后，港岛的电影票房冠军，要由我们说了算。”
“港姐选美的冠军，要由我们来定。”
“哪家公司股票要涨，哪家公司股票要跌，风声要从我们这里放出去。”
“这，才叫话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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