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汉子直接起身,他上身赤裸,胸前布满可怕的伤疤。
只见他大步走来,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嘴角挂着淫邪的笑容:“小崽子真嫩!”说着就要伸手去拽太子。
王承恩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残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大、大爷,行个方便……我们真是过路的,误闯了您几位的地界……”
王承恩手忙脚乱地去掰独眼龙的胳膊,指节碰到对方粗粝的皮肤,只觉那胳膊硬得像段铁棍。
独眼龙根本没听他说话,浑浊的独眼里闪着饿狼般的光,铁钳似的手死死掐住太子后颈,腥臭的粗气喷在太子脸上——那气息里混着血腥与腐臭,像坟堆里爬出来的味道。“细皮嫩肉……闻着就香……”
他喉头滚动,嘴角垂下一溜浑浊的口水,滴在太子干净的衣领上,晕开深色的污渍。
太子被掐得喘不过气,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只能徒劳地蹬着腿。
王承恩急得双目赤红,正要用头去撞独眼龙,却听“嗖”的一声锐响破空而来!
羽箭带着劲风钉在独眼龙耳侧的墙缝里,箭尾的白羽还在嗡嗡震颤,离他的耳朵不过寸许。
三个大汉同时僵住,猛地抬头望去——残破的屋檐上蹲着个瘦小身影,灰布短打沾满污渍,却掩不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瘦小的身影双手挽着弓,弓弦还未松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众人时毫无波澜,最终却牢牢锁在太子和王承恩身上,仿佛在辨认什么。
刀疤脸看到那少年后,握着骨头的手“啪嗒”一声松了,肉骨头滚进火堆里溅起一串火星。
刀疤脸盯着屋顶那道身影,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见了什么凶神:“丫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过界了!”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掩饰不住的惧意。
话音未落,屋顶那人已如一片落叶般轻盈跃下。
青灰色的瓦片被踩得“吱呀”作响,他落地时连尘土都没惊起多少。
太子从王承恩怀里探出头,这才看清——这么英俊的少年,虽穿着灰布短衫,身形却透着妙不可言的纤细,只是眉眼间裹着一层冷硬的锋芒。
腰间匕首的木鞘磨得发亮,背后箭囊里插着的羽箭尾羽凌乱,显然是常用的物件。
她手中长弓始终搭着箭,箭头稳稳对准刀疤脸的咽喉,一步步走过来。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三个大汉的心尖上。
“滚。”一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刻意压得低沉,却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明明是声音轻柔,却比刚才刀疤脸的喝骂更有威慑力。
独眼龙刚刚感觉到被箭风扫得脖颈一凉,伸手一摸满是黏腻的血,顿时恼羞成怒。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黑痰,痰沫溅在火堆边的泥地里:“装什么好人!别忘了你不也是……”
后半句还卡在喉咙里,第二支箭已带着尖啸擦过他脖颈,这次箭簇划破皮肉,带出一道鲜红的血线,血珠顺着颈纹滚进肮脏的衣襟。
“你敢!”独眼龙捂着脖子后退半步,眼里的凶戾瞬间被惊惧取代。那支箭钉在他身后的残垣上,箭尾震颤不止,离他后脑不过咫尺。
刀疤脸见状暗道不好,这丫头是真要下死手。他一把拽住还想逞凶的独眼龙,又给另一个同伙使了个眼色,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再耗下去讨不到好,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算你狠!”刀疤脸咬着牙骂了一句,弯腰抄起火堆旁那截烤得焦黑的人腿,看也不看太子和王承恩,拽着两个同伴匆忙往巷深处跑去。
独眼龙不甘心地回头瞪了那少女一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终究还是被刀疤脸拖走了。
他们的脚步声在泥泞里踩出“咕叽”的声响,快速消失在残垣断壁之后,只留下那股焦臭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
少年始终保持着搭箭的姿势,直到那三人彻底没了踪影,才缓缓放下弓。少年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指尖划过弓弦上的刻痕,目光重新落回太子和王承恩身上,眼神里依旧没什么温度。
“会是吗?应该不会。”少年微微仰起头,凑近太子时带起一阵风,混着草木与尘土的气息。
少年的目光在太子脸上仔细逡巡,从紧蹙的眉头到颤抖的唇角,像是在比对什么,末了轻轻“哦”了一声,眼里那点转瞬即逝的期待褪成明显的失望,“果然不是。”
太子被她看得浑身发僵,直到看到少年不再打量他,这才敢定睛细看——少年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露出的脸颊和脖颈肌肤竟异常白皙细腻,与这满身风霜外衣格格不入。
更让太子心头一动的是,少年每个耳垂上有个极细小的穿孔,虽没戴耳饰,却透着几分不属于这乱世的精致。
太子定了定神,确定是她了。“少侠,不,姑娘,多谢救命之恩……”
“闭嘴!”少女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像被风吹断的琴弦。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残垣后的阴影,又瞥向火堆余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食人队很快就回来了,他们从不走远。而且再来可能是大部队,此地不能久留。”她抬手指向巷子深处一道狭窄的夹道,那里堆着半塌的柴草,“跟我来。”
王承恩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少女已转身往夹道走去,灰色短衫的衣角在风里翻飞。她步伐极快,却每一步都踩得很轻,像是早已把这迷宫般的巷子刻在了心里。
太子连忙跟上,经过那堆可怖的火堆时,忍不住闭上眼,只觉得这素昧平生的少女,是此刻罪恶之海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巷子里的风越来越紧,卷起地上的碎骨和尘土。他们跟着少女在迷宫般的街巷里疾走,脚下的石板路忽高忽低,好几次险些绊倒在积水的坑洼里。
每拐过一个街角,少女都会先探出头张望片刻,确认无人后才挥手让他们跟上。
终于,她在一间半塌的土屋前停下,木门早已朽烂,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
“进去。”少女低声道,率先钻了进去。屋内弥漫着霉味,蛛网从房梁垂到地上,墙角堆着些看不出原样的破烂。
她走到墙角那只歪斜的破衣柜前,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柜子往旁边一挪,柜子后面是一个块儿木板儿,掀开木板儿——露出个黑黢黢的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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