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阳的话,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周遭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不共戴天的敌人!这七个字从海城顶级豪门继承人张浩阳的嘴里说出来,分量重得能压垮山岳!
空气,死一般寂静。
那些原本气焰嚣张的黑衣壮汉,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的凶悍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骇与不安。
他们只是收钱办事的打手,可不想被卷入周家与张家的战争里,那会让他们粉身碎骨。
周文乐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身体僵硬得像一根木桩。
大脑因为巨大的冲击,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张浩阳疯了吗?为了一个土包子,一个满口胡言的骗子,要跟他周家撕破脸?这不合逻辑,这根本不可能!
“浩阳兄。”周文乐的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一个仗着几手骗术混饭吃的江湖郎中!”
“为了他,就为了这么一个废物,你要跟我周家翻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文乐觉得,张浩阳一定是被这个江辰灌了什么迷魂汤,对,一定是这样!
然而,周文乐的质问非但没有让张浩阳冷静,反而像是往一锅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了!
张浩阳怒极反笑,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小角色?废物?”
他盯着周文乐的眼睛,轻蔑地说道地说道:“周文乐,我看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废物!”
“你连谁是真龙,谁是草蛇都分不清楚!”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给你周家招来灭顶之灾!”
张浩阳猛地一挥手,对着庄园门口的安保人员,发出一声咆哮:“来人!把这些人的手脚,全都给我卸了!”
“敢在张家门口,对江先生不敬,我看他们是活腻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几名穿着黑色制服,胸口印着张家徽记的安保人员,如同出闸的猛虎,瞬间从大门内冲了出来。
这些人,可不是周文乐花钱雇来的混混。
他们是张家真正的护卫,每一个都是退役的精锐,眼神冷冽,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周文乐带来的那些黑衣壮汉,在看到这群人的瞬间,腿肚子都开始打颤,根本不用动手,光是那股气势,就足以让他们胆寒。
“张少,我们也是听周少的命令行事啊!”
“不关我们的事啊,张少!”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求饶。
周文乐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酱紫。
他看着自己带来的手下,在对方面前瞬间溃不成军,只觉得脸上又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张浩阳!你当真要做到这个地步?”
张浩阳没有理会他。
他一步一步重新走到了周文乐的面前,没有再动手,只是凑到周文乐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冷地说道。
“周文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江先生,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是我张家奉若神明的存在。”
“别说只是卸了你这些手下的手脚。”
“今天江先生只要点一下头,我张浩阳就算拼上整个张家,也要让你周家在海城彻底除名,你信不信?”
张浩阳的声音很轻,周文乐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个针尖。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张浩阳,看着对方那双不带丝毫感情,充满了疯狂和决绝的眼睛。
他信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他终于意识到,张浩阳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演戏,这个江辰,真的有让张家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护的价值!
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念头疯狂地在周文乐的脑海里滋生。
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他知道今天再待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走不了了。
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终于压倒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周文乐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些已经被张家护卫控制住,瑟瑟发抖的手下。
又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的江辰,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到张浩阳身上。
“好。”周文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张浩阳,算你狠!今天这笔账,我周文乐记下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颜面,撂下了一句场面话。
但那话语里的色厉内荏,任谁都听得出来。
接着,他转过身,死死地盯住了江辰,那眼神,怨毒得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姓江的,你别得意!我们的事没完!”
说完,他不再停留。
“我们走!”周文乐对着那群早已吓破了胆的手下,低吼了一声。
然后,便在张家护卫冰冷的注视下,带着他的人,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
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仓皇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一场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冲突,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直到周文乐的车彻底看不见,张浩阳那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转过身,脸上那股凶狠和暴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谄媚的恭敬和歉意。
他快步走到江辰面前,又是一个深深地鞠躬:“江先生,实在是对不起!让这种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您!”
“您放心,我回头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江辰看着他,神色依旧淡然,淡淡说道:“张少不必放在心上。”
江辰的平静,愈发让张浩阳感到敬畏,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张浩阳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很识趣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那个从头到尾都处于石化状态的柳娇然。
张浩阳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随即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柳小姐,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江先生交代过,柳氏集团是我张家最尊贵的合作伙伴。”
“以后,您在海城但凡遇到任何麻烦,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张浩阳,二十四小时为您待命。”
柳娇然的大脑,依旧有些宕机,她呆呆地看着递到面前的名片,又看了看眼前这位海城太子爷,那张客气到近乎谦卑的脸。
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了名片。
“谢谢张少。”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飘。
张浩阳连连摆手说道:“柳小姐太客气了!您是江先生的朋友,就是我张浩阳的朋友,更是我张家的贵客!”
“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交代完这一切,张浩阳再次对着江辰深深一躬:“江先生,柳小姐,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我这就回去向家父复命。”
说完,他便带着人,恭敬地退回了庄园内,那扇鎏金大门,也缓缓地关上了。
庄园门口,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江辰和柳娇然两个人。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柳娇然低着头,看着手心那张薄薄的名片,上面张浩阳三个字,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场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梦。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美眸,怔怔地看着身旁的江辰,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拂去了衣服上的一点尘埃,可是,柳娇然的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周文乐的狼狈逃窜,张浩阳的卑躬屈膝,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
柳娇然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
终于,她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轻声问道:“江辰,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江辰看着她那副呆萌又迷茫的样子,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他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手,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轻轻地拍了拍柳娇然的脑袋:“傻丫头,有我在,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声音,平静而令人心安。
柳娇然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头顶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的脸颊唰的一下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