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柳家庄园却无人能眠。
柳国丰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江辰那句风轻云淡的话。
“等着看戏就行了。”
看戏?看什么戏?
看他柳家怎么被李雄那头暴怒的狮子,撕成碎片吗?
另一间房里,柳国昌和柳宇父子俩,抱头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爸,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
柳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脸上毫无血色。
“那个江辰是个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把李天宇打成那样,李家会放过我们吗?明天我们都要死!”
柳国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去招惹柳娇然,为什么要去觊觎那个董事长的位置。
如果不是他们父子俩屡次三番地挑衅,柳娇然又怎么会找来江辰这么一尊煞神!
现在好了,家主梦没做成,小命都要搭进去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将整个柳家庄园淹没。
唯有二楼的一间客房,静谧安然。
柳娇然辗转反侧,终究还是没能睡着。
她悄悄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江辰的房门前。
门虚掩着,一丝微光从门缝里透出。
柳娇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和担忧,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江辰并没有睡。
他盘膝坐在窗前的地毯上,背脊挺得笔直,双目微阖。
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他的呼吸悠远而绵长,仿佛与整个夜色融为了一体。
没有丝毫的紧张,没有半点的焦虑。
那份从容,那份镇定,仿佛明天要面对的,不是四大家族的雷霆之怒,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晨间茶会。
柳娇然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
看着看着,她那颗被恐惧和担忧填满的心,不知不觉间就安定了下来。
她轻轻地带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
天亮了。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海城。
但对于柳家庄园里的每一个人来说,这阳光,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
反而像是一张催命符。
“来了,来了!”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进客厅,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老爷,不好了,李家的车队来了!”
柳国丰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到窗边。
只一眼,他双腿一软,险些直接跪在地上。
庄园的大门外。
黑色的劳斯莱斯,黑色的宾利,黑色的迈巴赫。
一排排顶级的豪车,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长龙,将整个柳家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那一个个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光泽的车标,代表着海城最顶尖的权势。
李家!
王家!
赵家!
孙家!
海城四大家族,竟然全都来了!
不仅如此,在他们的车队后面,还跟着数不清的二流、三流家族的车。
整个海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今天早上八点,齐聚于此!
他们不是来看戏的。
他们是来见证柳家的灭亡,是来向旧的王权献上自己的忠诚!
“完了。”柳国丰面如死灰,嘴里喃喃自语。
“全完了。”
柳国昌和柳宇父子,更是直接瘫软在地,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竟是活生生,吓尿了。
楼上,江辰的房门开了。
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
他缓步走下楼梯,看了一眼窗外那夸张的阵仗,眉头微微一挑。
“排场还挺大。”
他走到餐桌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牛奶,又拿了一片吐司。
仿佛门外那些足以让海城地震的权贵,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的蝼蚁。
柳国丰看着江辰这副模样,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抢过江辰手中的牛奶,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
杯子四分五裂,乳白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吃?你还吃得下!”
柳国丰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指着江辰的鼻子嘶吼。
“你看看外面,你看看外面!”
“李雄来了,王天龙来了,赵四海来了,孙立人也来了,四大家族都来了!”
“你把天捅破了,我们柳家,今天就要被你这个扫把星害得家破人亡了!”
“你满意了?你高兴了?”
江辰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手,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柳国丰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柳娇然身上。
今天的柳娇然,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长发束起,绝美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准备好了吗?”江辰微笑着问。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走吧。”江辰淡淡地说道。
“他们等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见识一下新规矩了。”
说完,江辰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庄园大门走去。
柳娇然没有丝毫犹豫,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疯了,都疯了!”柳国丰看着两人的背影,绝望地瘫倒在地。
……
柳家庄园,大门外。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李雄负手而立,站在最前方。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面沉如水,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在他身后是王家家主王天龙,赵家家主赵四海,孙家家主孙立人。
海城四大家族的掌舵者,齐聚一堂。
这阵仗十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家庄园那扇紧闭的铁门上。
他们在等,等柳家的,爬出来,跪在李雄的面前磕头求饶。
“李兄,何必跟一个三流家族置气。”
王天龙点燃一根雪茄,慢悠悠地说道。
“一句话的事,我派人进去,把那小子的手脚打断,扔到你面前就是了。”
“是啊。”赵四海也附和道:“为了这么个东西,惊动我们这么多人,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