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的“降维打击”仅仅是一道开胃菜。
范天雷对林峰的真正考验，现在才算开始。
第二天，特一营的战术研讨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肃穆的气息，混杂着电子设备运行时特有的臭氧味道。
范天雷双臂环抱，如同一尊铁塔般站在巨大的电子沙盘旁，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抛出了一个堪称经典的军事课题。
“城市巷战中，重型装甲的攻防应用。”
这个问题，足以让任何一个陆军指挥官绞尽脑汁。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精英。
有何晨光、王艳兵这样的年轻骨干，也有苗连这种在基层带兵多年的老牌营长。
“我认为，应该发挥坦克主炮的绝对优势，实施远程火力清除，为后续步兵梯队扫清障碍，开辟进攻通道。”
何晨光率先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洪亮自信，代表了绝大多数传统陆军军官的战术思维，精准，教科书，却也中规中矩。
王艳兵立刻站起身补充。
“巷战地形太复杂，高楼林立，街道狭窄，坦克一旦进入，机动性会受到极大限制，视野也被压缩，很容易成为楼顶反坦克火力的活靶子。”
“必须要有步兵的紧密协同，步兵清理高处威胁，坦克提供火力压制，相互掩护，交替前进。”
众人的讨论瞬间变得无比激烈，各种战术方案被提出，又被推翻。
但所有的讨论，万变不离其宗。
无非是围绕着“步坦协同”、“火力优势”、“穿插分割”这些被写进军事教材几十年的传统观念。
范天雷静静地听着，脸上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他的内心却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这些答案，都很对。
可这些都是过去的答案。
他要的，是未来的答案。
最终，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上。
林峰。
“小林，你有什么看法？”
范天雷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研讨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峰身上。
林峰站起身，从容地走到了巨大的电子沙盘前。
他没有急于回答，锐利的目光扫过沙盘上模拟出的复杂城市地形，随即反问了一句。
“首长，各位，我们是否可以换一个思路？”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用自己的‘矛’，去硬碰敌人的‘盾’呢？”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林峰拿起了桌上的激光笔。
一道耀眼的红色光束，瞬间投射在沙盘之上。
他没有指向任何一条街道，或是任何一栋建筑，而是在沙盘上划出了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线条，那些线条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城市模型的无形之网。
“未来的城市战争，是信息化的战争，是立体化的战争。”
林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在我看来，我们刚才讨论的传统重型装甲集群，在真正的信息化降维打击面前，不过是一堆移动的，昂贵的铁棺材。”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整个研讨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第一，无人机蜂群。”
林峰手中的激光笔，精准地点在了城市模型的上空，那个虚拟的，空无一物的地方。
“想象一下，成百上千架携带高爆战斗部的自杀式无人机，如同蝗虫过境，从天空垂直灌顶而下。”
“它们的成本极其低廉，却可以对装甲目标进行无死角的饱和式攻击。请问，坦克最脆弱的顶部装甲，能承受住几次这样的攻击？”
“一次？还是两次？”
他的话语，让那些坦克兵出身的军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二，电磁脉冲压制。”
激光笔移动，指向了沙盘边缘的一个虚拟信号塔。
“一旦敌方的通讯系统、雷达系统、火控系统，在强电磁脉冲下全部失灵，变成聋子和瞎子。再强大的装甲部队，失去了信息化节点，也只是一堆无法动弹的废铁。”
“五十吨的钢铁，在无形的电磁波面前，不堪一击。”
“第三，网络节点渗透。”
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我们甚至不需要摧毁任何一辆坦克。只需要通过网络攻击，瘫痪他们的指挥系统，甚至……篡改他们的敌我识别信号。”
“让他们的炮口，对准自己的友军。让他们在混乱与猜忌中，自相残杀。”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杀人，还要诛心。
“最后，单兵智能化作战。”
林峰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何晨光和王艳兵的身上。
“未来的特种兵，将不再是单纯的战斗员。”
“他会是一个移动的信息节点，是一个无处不在的火力引导员。”
“他可以利用便携式激光制导装置，或者一个平板电脑，引导后方几十公里外的远程火力，对任何一个暴露在外的装甲目标，进行外科手术刀式的精确打击。”
“一击毙命，随即消失。”
一番颠覆性的，甚至是充满科幻色彩的未来战争理论，从林峰的口中侃侃而出。
他所描绘的每一个场景，都逻辑缜密，有理有据，仿佛他亲眼见过一般。
整个研讨室，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他所描绘的超前战争观念，给彻底震撼了。
他们感觉自己眼前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门外，是一个他们从未想象过的，残酷又高效的全新战争世界。
何晨光呆呆地望着电子沙盘，他脑海中固若金汤的战术体系，正在一寸寸地崩塌碎裂。
王艳兵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狂热。
范天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林峰，嘴巴微微张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命中，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干涩沙哑的呢喃。
“你小子……”
“这些东西……真是从游戏里学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确定你不是国防大学的战略学教授，跑到我这来体验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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