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汽修厂的破窗户时，孙涛把烟头按在生锈的引擎盖上。
手机贴着耳朵，听着那头陈默的声音，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林默那小子最近动静不小。陈默的嗓音像浸了蜜，你不是说他抢了韩姐的物流线？
盯着点，有什么值钱货立刻报给我。
孙涛喉结滚动。
今早被从派出所押出来时，林默站在警戒线外，手里转着车钥匙冲他笑——那笑容和前世把他按在辐射坑里的模样重叠，烧得他眼眶发疼。
他摸了摸后颈被警棍磕出的淤青，压低声音：我听说...他有批高纯度抗生素，藏在郊区仓库。
电话那头的呼吸顿了顿，旋即传来纸张翻动的脆响：几点？
今晚。孙涛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甲掐进掌心，我亲自去查。
挂了电话，他对着满是裂痕的后视镜扯出个笑。
镜中人眼尾泛红，活像条要择人而噬的疯狗。
同一时刻，林默站在基地地下三层的监控室里。
墙上十二块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最中间那块正显示孙涛的定位——汽修厂的信号突然消失，又在十分钟后出现在郊区公路上。
李浩，热成像开了吗？他指尖敲了敲控制台。
早开了。戴黑框眼镜的青年推了推镜片，屏幕上的仓库轮廓立刻被绿色热斑覆盖，韩姐把假抗生素箱放在最里间，传感器埋在货架第三层，触发就会亮红灯。
楚清歌呢？
刚带小队翻过围墙。通讯器里传来金属摩擦声，接着是楚清歌压低的笑，你猜我在草堆里发现什么？
三条菜花蛇。
林默扯了扯嘴角。
前世这时候，楚清歌正攥着断刀替他挡变异犬的撕咬，现在她腰上别着战术刀，发梢还沾着草屑，倒比记忆里鲜活十倍。
注意隐蔽。他对着通讯器说，等他们全进去再收网。
监控画面里，孙涛的面包车停在仓库后巷。
四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跳下来，其中一个踹了踹卷闸门——年久失修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尖叫。
林默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划过，红灯次第亮起。
进了三个。李浩盯着屏幕，第四个在放风，裤兜鼓着，应该有刀。
不急。林默摸出颈间的项链盒，金属贴着皮肤发凉——里面是前世苏小棠最后给他的半块玉佩。
他想起今早老秦后颈的淡红印记，想起前世这个时候，陈默的人正往他的医疗站投毒。
叮——
最中间的屏幕突然爆闪红光。
孙涛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正扯着嗓子喊：找到了！
在这儿！他怀里抱着个银色密封箱，箱盖上贴着青霉素2000支的标签，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冷光。
林默按下警报键。
刺耳的蜂鸣声撕裂夜色。
放风的男人刚摸出刀，就被从背后扑来的楚清歌缴了械。
她单手反扭对方手腕，战术刀抵在喉结上：动一下，割破你的动脉。
仓库里的人炸了窝。
孙涛抱着箱子往门口冲，却被横在地面的尼龙绳绊了个狗啃泥。
另一个男人撞翻货架，生锈的铁管砸下来，正好卡在他脚腕上。
林默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晃着遥控器。
他身后的监控屏映着他的脸，眼尾微微上挑：欢迎光临。他说，我还以为陈默会派点有脑子的，结果是你带的菜班子？
孙涛挣扎着爬起来，额角撞出血，染脏了半张脸：林默！
你他妈耍我——
耍你？林默蹲下来，指节敲了敲他怀里的箱子。
密封箱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卫生纸卷。
他笑出声，陈默没教过你，拿东西前先验货？
孙涛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挠到林默的脸，却被一道身影拦腰抱住。
楚清歌单手将他提起来，像拎只小鸡崽：省点力气。她扯下腰间的尼龙绳，我捆人可疼了。
告诉陈默。林默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他想要我的东西，得先学会怎么光明正大抢。他弯腰捡起孙涛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最新通话记录的备注是陈哥。
后巷传来警笛声。
林默把几人捆成一串，踢了踢孙涛的小腿：警察五分钟到，记得跟他们说，是谁教你们偷东西的。
清晨的阳光漫过基地顶层时，林默站在玻璃幕墙前。
楼下的市中心广场上，孙涛几人正被警察押上警车，密封箱里的卫生纸在晨风中飘出两张，慢悠悠落进垃圾桶。
通讯器在口袋里震动。
李浩的声音带着点兴奋：老大，孙涛的手机信号又动了——刚接通了个电话，定位在...陈默的别墅。
林默望着远处被朝阳染红的云层，手指轻轻叩了叩胸口的项链盒。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那是前世辐射风暴来临前的气味。
把通话录音发我。他说，目光落在云层深处若隐若现的绿光上，真正的戏，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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