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烬爱千尘 > 第89章 暖阳惊魂·暗影警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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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伤痕无声

杜日锦没敢直接回家。冰冷的后怕像潮汐,一浪浪拍打着他的神经。他强撑着,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急诊。

万幸!医生皱着眉头看完片子:“骨头没事,算你小子命硬!软组织挫伤,皮下大面积出血,看着唬人,回去冷敷,过两天热敷,吃点活血化瘀的药。疼是肯定的,忍着点,肿消下去得三五天。”

杜日锦松了口气,可得知骨头无碍后,身上的钝痛反而更加清晰了。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挪回家,反锁房门。脱衣服的动作都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凉气。

站在穿衣镜前,他艰难地转过身。身前还好,两个膝盖却已是触目惊心的一片青紫,肿得老高。他费力地扭着脖子,想看看同样剧痛的臀部。镜子里,腰臀连接处往下,一大片深紫泛着黑红的淤伤,像一幅丑陋狰狞的地图烙印在皮肤上,有些地方肿得发亮,仿佛下一秒就要撑破。他指尖轻轻一碰,顿时疼得眼前发黑。

这颜色,这痛感,活像被地狱的恶鬼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碾过、烫过。

他把自己摔进床上,冰冷的被单贴上伤处,又是一阵刺骨的激灵。他只能侧躺着,避开伤处,脑子里却像失控的放映机,反复回放那惊魂一幕:钢筋撕裂空气的呜呜风声,阿凶那张扭曲如恶鬼的凶脸,还有……那悬在头顶、带着死亡气息的钢筋!

如果那一脚再偏一点,踹在腰眼上……如果那钢筋没被老板娘死命拦住……杜日锦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脊椎断裂?下半生瘫痪?或者……直接去阎王殿点卯?他不敢再往下想。

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

这口恶气,就这么咽了?

阿凶……那绝不是普通的打手。那身手,那凶残,那肆无忌惮的架势,绝对是看场子的“老大”级人物,手下肯定还养着一群亡命徒。宏碧养生堂的水,深得能淹死大象!自己单枪匹马,拿什么跟这种盘踞一方的地头蛇斗?

报警?对方既然敢那么嚣张,会怕报警?说不定……杜日锦脑子里猛地闪过那个穿警服的“地头蛇”模糊的身影……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难道只能像医生说的,忍着?把这血淋淋的屈辱和钻心的疼痛,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二)暖阳与“破绽”

一连几天,杜日锦都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试图用报表和数据麻痹神经,强迫自己忘记那晚的噩梦。但走路时膝盖和臀部的每一次牵扯,都像无声的嘲笑,提醒着他那晚的耻辱——不仅烙在皮肉上,更深深刻进了骨头缝里。他不想让婷莉莉和依玩知道,太丢人。

然而,生活有时就像个蹩脚的编剧,总爱在伤口撒盐时,再塞个“惊喜盲盒”。

这天早上,杜日锦终于处理完手头积压的急件,紧绷的弦一松,肚子立刻不争气地擂起了鼓——为了赶工,他连早饭的影子都没见着。他揉着发酸的脖颈,刚想站起来找点东西祭五脏庙。

“日锦哥!”一个清脆带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依玩。她倚着门框,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忙完啦?走,带你去个好地方!新开的‘清泉早餐店’,那米粉,绝了!方圆十里没对手!你肯定没尝过鲜!”

杜日锦一愣,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他明明谁也没吱声。

依玩俏皮地眨眨眼:“我不道啊,谁知道呢?还有谁比我更懂你?还有谁像我这么惦记你呀?”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小得意,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

这话听着有点甜,也有点…过于直球?杜日锦心里那点因伤痛而起的阴霾似乎被吹散了些,嘴上却习惯性地抬杠:“少来,饿是真的,现在给我块干馒头我都能啃出佛跳墙的味儿。”

“我也是认真的!”依玩走进来,佯装生气地瞪他,用指尖点了点空气,“你以为我逗你玩呢?我可是‘侦察’你很久了!好不容易才逮着今天你没吃早饭的机会献殷勤呢!”她一脸“快夸我机智过人”的小表情。

“侦察我?”杜日锦挑眉,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这么上心?”

“那必须的!我不上心谁上心?”依玩理直气壮,下巴微扬,“今早我来加班也特早,看你办公室灯亮着,就‘顺便’问了你同事两句,他们说你这几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早出晚归的,对吧?”她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邀功的狡黠。

杜日锦心头一暖。那晚宏碧的冰冷刺骨,与此刻依玩带来的阳光暖意,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谢了,这么惦记我。”他声音软了些,“不过请客这事儿,得我来。”

“女士优先懂不懂!”依玩噘起嘴。

“别的事女士优先,请客不行!”杜日锦坚持。

“行行行!”依玩噗嗤一笑,“知道拗不过你,反正最后掏腰包的肯定是你!你啥性子我还不门儿清?”她一副“我早把你看透了”的小得意。

(三)粉香惊魂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楼。清晨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带着初冬难得的温柔。依玩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说着新店如何火爆,杜日锦偶尔应和两句,身上的疼痛似乎也被这暖意驱散了些许。气氛难得的轻松惬意。

“清泉早餐店”果然人气爆棚,门口排着小队,浓郁的骨汤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勾得人馋虫直叫。杜日锦扫码付钱,依玩灵活地挤进队伍取餐。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汤头雪白的米粉就端上了桌。他们找了个靠墙的大圆桌坐下。

“嗯——香!”杜日锦凑近碗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挑起一筷子晶莹的米粉,吹了吹,送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嚯!鲜掉眉毛!你这探店小雷达怎么发现的?”

“前两天周末,我破天荒早起跑步……”依玩刚起了个头。“停!”杜日锦差点被米粉呛着,一脸“你忽悠鬼呢”的表情,“你?早起跑步?我宁愿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信你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太了解这姑娘骨子里的“懒虫”基因了。

“杜!日!坚!”依玩佯怒,用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本姑娘就是能让你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爱信不信!走着瞧!”她扬起下巴,像只骄傲开屏的小孔雀。

“信信信,我信你能睡懒觉行了吧?”杜日锦笑着举手投降,“信你睡到自然醒,信你睡到日当午,信你梦里都在数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轻松地斗着嘴,嗦着爽滑鲜美的米粉。汤头的暖意,依玩生动的眉眼,窗外流淌的阳光,暂时驱散了杜日锦心头的阴霾和身体的钝痛。他感觉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像浸在温水里,一点点松弛、舒缓下来。

就在这时——

一片巨大的阴影,毫无征兆地笼罩了他们的小桌。

一个穿着笔挺公安制服、身材异常魁梧壮硕的男人,端着一个堪比小脸盆的特大号汤碗,“咚”地一声,像座小山般重重坐在了杜日锦正对面的空位上。简陋的塑料桌椅不堪重负地发出一阵呻吟。

.杜日锦下意识抬头。

一张脸!一张极具冲击力、瞬间能冻结空气的脸!

黝黑的皮肤像是常年浸泡在暴戾或烈日中,横肉虬结,几乎将警服领口撑裂。浓密如钢针的络腮胡炸开在下颌。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三角眼,眼白浑浊泛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不安分地转动着,偶尔扫过杜日锦和依玩时,那目光阴鸷、凶狠,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粘稠的恶意?

整张脸组合起来,凶悍暴戾之气扑面而来。与其说是守护一方的人民警察,不如说更像是刚从哪个山寨招安下来的悍匪头目,或者……黑道里专门负责“处理麻烦”的狠角色,只是套了身象征秩序的警皮。

杜日锦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成冰。大脑在十分之一秒内高速运转、比对数据库!这张充满压迫感和原始凶戾之气的脸……

这令人极度不适、如芒在背的眼神……

这魁梧到夸张、极具辨识度的身形……

是他!

那天凌晨,宏碧养生堂门口,提着钢筋、如同地狱魔神般扑向他的——阿凶!

杜日锦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捏紧!喉咙里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抽气:“哦——!”

与此同时,那个穿着警服的“阿凶”也正面、清晰地看到了杜日锦的脸。

他那双三角眼里,同样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错愕!如同白日见鬼!

随即,那眼神变得更加阴鸷、凶狠,甚至迅速燃起一丝被当众撞破秘密的恼羞成怒!他猛地低下头,把整张凶戾的脸几乎埋进那个巨大的汤碗里,仿佛饿极了般,开始呼噜呼噜地、夸张地猛嗦米粉,汤汁都溅到了桌面上。但那急促、用力的动作,分明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慌乱和强烈的心虚。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

米粉诱人的香气,早餐店嘈杂的喧闹,瞬间离杜日锦远去,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擂鼓般、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跳声,感受到对面那个穿着警服的“地头蛇”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刺骨、几乎化为实质的敌意和无声的威胁。

一股寒意,比那晚在宏碧养生堂冰冷水泥地上感受到的更深、更绝望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毒蛇般悄然爬升,瞬间吞噬了方才所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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