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芳问旧程,寒英寥落怅平生。
朔风掠鬓千山絮,冻雀探枝一噤声。
枕上痕消衾未暖,眉边影淡夜偏明。
何须更觅香踪杳,心有痴魂自可盟。
这首《踏雪思人》以细腻的笔触深化了“踏雪寻梅梅不在,梦里思人人依旧”的怅惘与执着。全诗以“寻梅”起,以“思人”承,以“心盟”收,字句从“问”到“探”,从“淡”到“明”,情感从怅惘的蔓延到执念的笃定,细节的深化让意境更绵密、情味更悠长。
“踏雪寻芳问旧程,寒英寥落怅平生”
首句“寻芳”直指“寻梅”,“问旧程”是踏雪而行时,循着往日寻梅的路径探寻。次句“寒英寥落”(寒英指梅花)暗写梅未全失,只是稀疏难觅——这份“不全失”比“全不见”更添怅然:仿佛希望尚存一丝,却又抓不住,于是“怅平生”将这份怅惘从当下的寻梅,蔓延至对一生执念的慨叹,情感比“怅平生”更沉厚。
“朔风掠鬓千山絮,冻雀探枝一噤声”
“朔风掠鬓”,寒风拂过鬓角,是亲历的寒凉,带着肌肤可感的切近;“千山絮”则以“千山”喻雪之广、之密,写尽天地苍茫,呼应“踏雪”的壮阔与孤寂。
对句“冻雀探枝”以“探”字写雀鸟情态:天寒地冻中,雀儿似想落枝,却又怯于风寒,试探着伸头,显万物在严寒中的瑟缩。而“一噤声”则收束于寂静:连雀儿的试探都最终归于无声,以细微的“动”反衬天地的“静”,愈显踏雪寻梅时的空寂,暗合“梅不在”的失落。
“枕上痕消衾未暖,眉边影淡夜偏明”
颈联转写“梦里思人”,以梦醒后的残痕写思念之深。“枕上痕消”,泪落过、醒过,却仍未释怀;“衾未暖”则补写失眠的状态,辗转良久,被子始终焐不热,暗写心因思念而寒,呼应“踏雪”的物理寒凉,形成内外呼应。对句“眉边影淡”写梦中人影:醒来后,那人的眉眼渐渐模糊(“影淡”),却偏逢“夜偏明”——本应沉沉的暗夜,因思念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连夜色都在逼迫人清醒地记挂。“影淡”与“夜明”的反差,恰是“梦里思人人依旧”的延伸:纵使梦醒影疏,思念仍在明夜里灼灼不灭。
“何须更觅香踪杳,心有痴魂自可盟”
末联从“寻梅不遇”的怅惘中生出坚守。“何须更觅”,不必再徒劳寻找那渺茫的梅影(“香踪杳”),因为梅(或梅所象征的“人”)早已刻入心底。“心有痴魂自可盟”中,“痴魂”既是对梅的执念,更是对所思之人的深情;“自可盟”,这份痴心自会与思念的对象相融相契,恰是对“梦里思人人依旧”的最终回应:纵使现实难寻,心中的“人”与“梅”,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