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黑夜。
随着城外一声声急促的:“八百里加急!”
张弘范的奏报终于赶到了京城。
当夜,宫中灯火通明,直到第二日早朝。
忽必烈一夜没睡,坐在龙椅上。
他阴沉着脸,手上拿着两份奏折,都是张弘范的。
两份奏折隔了几个时辰,一份是兵败时,张弘范奏报的战况;另一份,则是奏报帖木儿擅自出击。
“众爱卿,都议一议吧。”
皇帝把奏折向下传阅,安静的早朝随之响起了轻微的喧闹声。
刚回京的枢密使伯颜拿起奏折,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将领。
此人正是张弘范的副将,阿里罕。
“你说,宋军有铁鸟助阵,降下天雷地火,将大军击败?”
阿里罕跪在地上,对眼前这个军方大佬很是恭敬,一五一十地将战况如实汇报。
伯颜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脸色愈发阴沉。
“胡说八道,明明是尔等作战不力,竟能扯到鬼神只说?”
这个久经征战的枢密使勃然大怒,将奏折用力甩在阿里罕脸上:
“宋军若有这般手段,那临安城怎么能破的掉?”
阿里罕吓得浑身发抖,只得不断地叩头。
“陛下!”
这时候,汉臣叶李走了出来,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哭泣:
“这些天雷地火,定是此次征战中,无辜身亡的百姓所化的厉煞,当请萨满驱邪...”
话刚说一半,武将班子中走出一人,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放屁,我猜是张弘范轻敌冒进,兵败崖山。”
“你们宋人柔弱地和绵羊一般,杀都杀不完,还化为厉鬼?”
顿时,朝堂上发出了一片欢笑声。
忽必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刚想发作,就听到殿外传来一声:“大国师到!”
朝堂顿时一片寂静,连皇帝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的敬畏。
一个黑袍老者踏着骨符而来,阴笑着说道:
“陛下,此非厉煞,乃是茅山炼器邪修所为。”
他走到殿内,从袖子里摘出了三个人骨,悬空组成了一个邪阵。
群臣猝然一惊,来人正是大国师摩睺罗迦,据说曾以密宗血曼茶罗咒杀了阿里不哥,深得帝心。
这国师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声大喝,朝忽必烈拜道:
“老衲将以灭法寺百年的怨气炼成破法金针,只要此针在手,任他什么铁鸟天雷,一击即溃。”
突然,一把刀劈向了邪阵,将三个头骨尽数砍掉。
伯颜红着眼,厉声大喝:“妖人,当年用童男心尖血炼法器的,可是你?”
摩睺罗迦一甩袖子,枯瘦的手抓抓向伯颜:“蛮子找死。”
“住手!”
眼见两边要打起来,忽必烈腾地起身:“国师,当真能破那法器?”
“愿立军令状!”
摩睺罗迦拿起小刀轻轻一挥,顺手就写了个血符:
“若败,甘愿受凌迟之刑,但需要伯颜元帅领怯薛军助阵。
他眼神轻蔑地瞟了伯颜一眼:“只怕是,元帅畏敌如虎。”
伯颜大怒,朝忽必烈拜道:“若本将怕死,请陛下杀我全家。”
他又转身一指摩睺罗迦:“若这妖人败了,请陛下灭邪寺,诛杀寺中的全部妖僧。”
忽必烈点了点头:“好,赐国师法王袈裟,三日后,随大军南下。“
退朝后,看着摩睺罗迦远去的身影,伯颜背着手,脸上露出了丝丝冷意:“妖人,我看这回天道,会不会给你轮回。”
差不多在同时,泉州城内。
蒲寿庚正聊完一桩买卖,带着随从走在街上。
此时的他,春风得意。
在杀掉南宋三千赵姓宗族之后,他得到了闽广都督兵马使的职位。
同时又赞助张弘范灭宋的军饷,换取了儿子蒲师文的官位。
作为商人,蒲寿庚很清楚,只要自己有权利,才能赚的更多。
对于远道而来的番商,他只需要用身份轻轻一压,就能以极低的成本,获得货物。
转手一卖,便是十倍的暴利。
蒲寿庚看着街上的繁华,突然想起一事,转头看向护卫头子:
“你去查查,城中还有哪些人家没改姓的,都派人杀了去。”
护卫头子领命,带着人往城南而去。
但这几个人还没走多远,就突然走进了一条巷子,消失了踪迹。
“啪...”
一个巴掌扇在脸上,护卫头子猝然惊醒。
“我这么在这?”
他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抬眼往了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间房子里。
而周围,站着十几个码头脚夫模样的人。
“你们是谁?敢绑我,杀你们全家信不信?”
护卫头子色厉内敛地威胁着,顺带惊醒了其他的护卫。
这些狗腿子也想再骂,却突然间瞪大了眼睛。
这十几个脚夫模样的人,突然间变成了西装革履、脸上戴着墨镜的商务人士。
“你你你...你们是哪路神仙?”
面对如此手段,狗腿子们连忙求饶:“不知道哪里冒犯了,还请神仙们谅解!”
李秦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些狗腿子,淡淡的说道:
“你们这些人,手中都是血债累累,要是饶了你们,会让我很不爽。”
这些话落在护卫头子耳朵里,他顿时就慌了,连连告罪道:
“都是蒲大人让我们做的,我们愿意揭发,只求能活命啊。”
“对啊对啊,姓蒲的还强迫城里的汉人,都改成色目人的姓氏,我们也是被逼的呀。”
“不用了。”李秦摇了摇头:“该招的,已经招完了。你们剩下的价值,就是死。”
他看向站在身旁的尤里:“让他们看着自己死。”
尤里如同绅士般微微躬身:“是,指挥官。”
便走到这些狗腿子面前,眼睛轻轻地一扫。
护卫头子原本还在狡辩,却发现自己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他努力地想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身后的绳子也被人松开了。
他想跑,却跑不掉。
他想迈开腿,却成功的迈开腿了。
但是护卫头子更加惊慌了,这腿,不是自己想迈的步伐。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身旁的狗腿子们,也是一样。
除了意识是自己的,身体的四肢和口舌,他们都无法控制。
几个狗腿子出了小巷,走过街道,来到了蒲寿庚的府邸前。
没多久,蒲寿庚的轿子也到了。
他刚结束了一天的事情,准备回家歇息。
却发现自己派出去的人,已经站在门口前,正在地上写写画画。
“老爷!”
蒲寿庚听到了门房惊恐的叫声,便顺着门房手指的方向看去。
发现自己刚派出去的护卫,正在门前,用血写字。
“你们在干什么!”
蒲寿庚大怒,他刚想派人拿下他们。
然而这几个狗腿子,转过身来,拔出了刀,横在了脖子上。
蒲寿庚发现他们的眼里不断地流泪,嘴唇微微发抖,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狗腿子们拿刀轻轻一抹,鲜血喷洒而出,尸体也随之倒下。
“啊!!!”蒲寿庚吓得急忙后退,却发现自己踩在了刚才这些人写的血字上面。
字是这样的:“被蒲寿庚杀害的亡魂,前来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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