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谋春朝 > 第二十三章:以弱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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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叔母可有告诉她,曾有道士自我出生时便断定了煞星命格,可我在四方堂生活了六年,四方堂生意依旧兴隆,无人寻衅闹事,无一人骤逝。”

陶娇娘皱眉,“看个生辰八字就知晓的东西,说这么多做什么?”

苏靥站直了身子,一步步走到陶娇娘的案前,明明满脸苍白无力,纤细的身量竟带来了无尽的压迫感,音量逐渐升高,“碧霞山生活了九年,人不在主宅都能惹一身腥,无论是谁惹了什么祸,只要轻飘飘来一句因煞星而起都像是理所当然,而四方堂则是六年,虽日日苦劳但幸相安无事,若说克尽身边人,怎么就只盯着苏家克呢?依六娘看,劳什子命格,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便是苏家的风水出了问题。”

说完,她端着手臂又走到赵老夫人案前,“只看八字不问过往,句句笃定句句无凭,祖母,看来三叔母找的道士,也不怎么样呀?”

赵老夫人闻言,陷入沉思。

陶娇娘也起身,走到了赵老夫人案前,指着自己痒得不行的脸,委屈不已,“母亲,哪个女子不看重容貌,一个多月了都没办法正常示人,连医先生都束手无策,我还能以自己日后的容颜来陷害她不成?”

赵老夫人觉得她所言也有理。

陶娇娘见母亲似是有些犹豫不定,连连道:“就算是苏家风水不好,怎就你在时风水不好?母亲你想想,可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

苏靥哀哀叹了口气,“三叔父扯上人命在前,三叔母为了把我抵给满庭芳还欠银在后,那日是我头一次踏足主宅,怎么就也能怪上我呢?”

她拿起帕子点了点泛红的眼尾,压着眉梢侧眸看向老夫人,“而且我听闻,三叔父拒不出门并非是无颜见人,而是从平康坊新得了一对花娘,领进了门,三人在屋中——”

她羞赧地低下头,没再往下说。

因着桃江红的出身,赵老夫人最不喜儿子将花娘酒娘什么的往家里领,当初那么不喜欢穆兰雪也有这个原因,昨日才因此事训了一通陶娇娘,今又出了这档子事,顿时冷下脸。

“陶氏,六娘说的可是真的?”

当着老夫人的面被戳穿,陶娇娘揪着帕子,根本没心思想苏靥是如何知道这事的,只想着如何应付老夫人,摸着自己的脸,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

苏靥泫然欲泣,“三叔母若是有琢磨我八字的功夫,不如想法子寻位高明的医先生来看看自己的脸,免得什么都能赖上我。”

苏靥侧身,缓缓走向陶娇娘,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忽伸手扯下了她的面纱,“我瞧三叔母的脸已有溃烂之迹,总是蒙着面纱不利于恢复。”

陶娇娘尖叫一声,胡乱将掉落的面纱捡起戴上后,伸手就去揪住苏靥的头发,另一手则挥袖朝苏靥的脸上而去。

“啊!”

苏靥惊恐地叫了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低声呜咽着。

“你装什么装?”

陶娇娘的手还举在身前,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直直指着倒在地上的人,尖声呵道:“我今日,非撕了你这两面三刀的嘴!”

“住手。”

隔扇门被自外打开,灼目的阳光先冲了进来,洋洋洒洒弥漫在每个人的面上,铺地砖石上的莲花纹此时盛满了金光,出淤泥而不染。

秦氏身后跟着一众侍婢婆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赵老夫人皱眉,“秦氏,你这是做什么?”

“母亲……”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秦氏将目光落在地上的苏靥身上,发髻松散,裙裾凌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边空无一人。

秦氏向前行了敛衽礼,“母亲安好。”

赵老夫人面上毫无表情,“你带人冲进中堂,还来问我安好?”

秦氏没有理会,看向身后,“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六娘子扶起来。”

春晓跑到苏靥身边,哪怕知道自家娘子是装的,还是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将人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回到秦氏身边时,苏靥突然伸出手,拉住了秦氏的袖子,瘪着嘴委屈地抽咽起来,“母亲,母亲……”

秦氏从来没听过别人用如此语气叫她,心里忽然生了几分慌乱,蛾眉皱起:“哭什么哭,成何体统?”

苏靥捂着自己的脸,“三叔母打我,母亲,她打我……”

清亮的眸子此时蓄满了泪,泪珠落到地上,砖石的莲花纹上瞬间多了几滴露珠。

秦氏晃神间,苏靥已被扶着坐下。

陶氏站到了老夫人身边,颐指气使地发难,“伯嫂,你平日里不是最重礼数吗?如今母亲还在这呢,你就这么闯进来了,你的礼数又何在?”

秦氏端着手,冷声道:“你私将大房子女带到此处,打着母亲的名义动私刑,若谈礼数,也是你罔顾礼法,不曾自重。”

赵老夫人不满她偏向一个外人,苦口婆心道:“她是你三弟妇,你们是多少年的家人了,何必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了嫌隙?再者说,娇娘的脸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寻她来也不过是为了找解决的法子,你不跟着想法子,在这里急什么?”

秦氏正色,向来冷静的目光看过她们,声音朗朗,“苏靥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是苏家的六娘子,是我的女儿。”

靠在春晓肩上的苏靥瞳仁轻颤。

陶娇娘嗤笑了声,“不过是个贱籍花娘生的孩子,伯嫂也太过当回事,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正在皇宫里享清福呢。”

秦氏蛾眉疏解,冷面看她,多年的主母威严扑面而来,“陶氏,莫忘了自己的出身。”

陶娇娘哽了下,随即表忠心,“三主君自幼便跟在母亲身边教养,我只有一个母亲,便是嫡母,伯嫂日后莫要再说这些惹母亲不快的话了。”

“咳咳……”

咳嗽声传来,苏靥双手捂着心口,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额上渗出了密密的细汗。

春晓扯着嗓子嚎,“娘子啊,娘子你怎么了?”

秦氏吩咐:“苏先生何在?”

秋霞快步走到屋外,将提药箱候着的苏先生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