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下,赵云缓缓拭去脸上血泪。衣袖沾染的斑驳血迹,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他木然起身,目光落在被押解的蔡和身上。
黄忠轻抚长须,沉声道:“此乃蔡瑁胞弟,请将军处置。”他方才那一箭,实为成全赵云复仇之心。
赵云沉默良久,沙哑道:“押赴城中,交由大公子发落。”即便在极度悲恸中,他仍保持着惊人的克制力。这份定力,令黄忠暗自赞叹。
蔡瑁伏诛,大仇得报。至于蔡氏族人,理当由刘琦定夺。这不仅是对刘备遗命的遵从,更彰显了对刘琦主权的尊重。
江畔,赵云捧着蔡瑁首级,缓步走向刘备遗体。黄忠则押解着昏迷的蔡和返城。马背上,老将思绪万千。
刘琦此番脱胎换骨般的转变,着实令人欣慰。回想此前,这位体弱多病的大公子,在蔡氏压迫下唯唯诺诺。刘磐虽有心扶持,终因其懦弱无能而心灰意冷,黯然归乡。
而今大病初愈的刘琦,不仅密召刘磐共谋大计,更将整个计划布置得滴水不漏。若非刘备擅自出逃引发变故,一切尽在掌控。
“天欲成其大事,必先砺其心志……”黄忠望着蔡和,喃喃自语。
府衙内乱作一团。赴宴官员们焦灼不安,直到刘琦龙行虎步踏入大堂。众人惊愕失色——昔日病弱的公子,如今竟判若两人。
“严守府门,不得放人进出!”刘磐一声令下,甲士立即封锁要道。金铁交鸣声中,刘琦直奔后院。沿途厮杀呐喊不绝于耳,令他血脉贲张。
仅是平定蔡氏就有如此阵仗,他日统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又该是何等壮阔?强抑心中激荡,刘琦沉着脸踏入久违半载的正堂。
目光扫过众人,在蒯越身上稍作停留。这位曾助刘表立足荆州的谋士,此刻正揪着胡须苦思。他与蔡瑁勾结,实为降曹派的核心智囊。
堂内要员齐聚,皆因蔡瑁追捕刘备、封城戒严而惶惑不安。方才刘磐持令调兵,更添混乱。众人本欲请刘表主持大局,却见刘琦凛然而至。
“公子留步!”有人急步阻拦:“主公尚在昏迷,不宜惊扰。”
刘琦眯起双眼,打量着面前这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此人正是蔡瑁的堂兄蔡瓒,他冷声质问道:“区区宜城县令,也配在此放肆?”
蔡瓒捋着胡须,满脸倨傲:“老夫三个月前就已调任襄阳,如今官拜太守。”他根本没把这位刘家大公子放在眼里。只要过了今天,荆州就是蔡家的天下。在蔡瑁回城前,绝不能让刘琦见到刘表。
“滚开!”刘琦突然暴起,抬腿就是一脚,正中蔡瓒腹部。
“哎呦——”蔡瓒痛呼着摔倒在地。虽然刘琦身体尚未痊愈,但对付一个年迈老者还是绰绰有余。他正愁没处发泄怒火,既然蔡瑁不在,就拿这个老东西出气。
在场众人全都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望着往日懦弱的刘琦,甚至忘了去搀扶蔡瓒。
“蔡瑁谋反弑杀皇叔,现在又想害我们父子。你们……自己掂量清楚!”刘琦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面孔,转身大步流星走向后院。
皇叔刘备素有仁德之名,竟遭蔡瑁毒手,这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短暂的寂静后,现场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围住蒯越和刘先追问详情。
被晾在地上的蔡瓒捂着肚子,脸色铁青:“混账东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刘琦快步来到卧房前,却被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拦住——正是蔡夫人。她厉声喝道:“大公子,老爷正在歇息,不得打扰!”
“闪开!”刘琦一把推开她,径直来到床前。只见刘表面色惨白,但浑浊的双眼在看到儿子时突然焕发出光彩。
听着蔡夫人撞门的尖叫与怒骂,刘表非但不恼,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果然如刘磐所言,这个儿子知耻后勇,颇有自己当年单枪匹马入主荆州的气概。
“父亲,孩儿来看您了!”刘琦扑通跪地,低头揉着眼睛开始酝酿情绪。
蔡夫人急忙冲过来:“老爷,大公子他疯了,您要当心……”
刘表抬起枯瘦的手:“我们父子有要事相商,夫人先退下。”
“夫君——”蔡夫人脸色骤变,想要上前。
“刘家家事,岂容妇人插手!”刘琦起身拦住她,对门口的刘磐吩咐:“送夫人回房休息。”
刘磐按剑而入,目光凌厉地盯着蔡夫人:“夫人,请!”
蔡夫人仍不死心,却见刘表微微摇头,顿时方寸大乱。这对兄妹真是愚不可及,以为杀了刘备就能高枕无忧。且不说刘表第一个饶不了他们,光是关羽、张飞、赵云三人就足以杀进襄阳,将他们碎尸万段!
待蔡夫人离去,刘磐屏退左右,关紧房门。
“我儿终于长大了!”刘表对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虚弱地问道:“玄德他……”
刘琦坐在床沿叹息:“叔父被蔡瑁逼至檀溪,那的卢马果然是个灾星。”
刘表双目圆睁,急切追问道:“蔡瑁现在如何?”
“多亏堂兄及时赶到,赵云正追杀蔡瑁到城外,恐怕他难逃一死。”
“甚好……甚好……”刘表连声赞叹,却不知是在称赞哪件事。
静默片刻后,他突然抓住刘琦的手腕:“我儿已展现雄才,荆州重地……你可有信心守住?”
刘琦郑重回应:“孩儿从前懵懂无知,遭蔡氏欺压。如今病愈后得叔父教导,豁然开朗。不仅要保住荆州基业,更要铲除奸佞,振兴汉室。”
“好!这才是我刘氏子孙该有的气魄!”刘表闻言激动得面色泛红,挣扎着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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