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闭着的眼皮微微颤动，识海里系统的机械音像晨钟般清晰：“【命运断层】模式已激活，当前可暂停时间流速三秒。”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前世996时熬夜赶方案的心悸，此刻竟比那时还剧烈三分。
但唇角却不受控地上扬，像孩童偷到了糖果。
“三秒够做什么？”他在识海呢喃，目光透过睫毛缝隙扫过场中——天机圣主的右手正掐着青金色法诀，指尖渗出的本命灵气如毒蛇吐信，直逼他咽喉；白葵的广袖才扬起半寸，发间的玉簪在阳光下折射出碎芒；苏九被执法队缠住的狐尾刚要甩出一道红影，最末端那簇银毛还沾着未干的血珠；韩乔蹲在灵脉口的身影凝固成雕塑，她鬓角的碎发正被乱流卷得翘起。
“够吸光这方圆五百米的灵气。”系统提示音刚落，林浪便感觉识海深处的灵核突然炸开万千金纹。
那些被天机圣主强行抽离的灵气，那些在祭坛下乱窜的灵脉乱流，那些连瑶池执法队衣袍上都附着的稀薄灵雾，此刻全如百川归海般涌来。
他的鼻腔里充盈着清甜的草木香（是苏九身上的狐族香膏味），耳中响起细不可闻的灵流呼啸（是韩乔丹炉里残留的丹药香气在沸腾），连被锁链勒红的手腕，都能感知到灵气正顺着皮肤毛孔往体内钻。
三秒太短，短到他甚至来不及数清灵核转了几圈。
但足够让他原本萎靡的金丹重新涨大三分，足够让被天命枷锁灼烧的经脉裹上一层暖融融的灵气保护层，足够让他望着天机圣主时，眼底的忌惮彻底化作戏谑。
“啪。”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祭坛上的青铜灯盏“叮”地坠地。
天机圣主的法诀在半空凝滞了半息，他瞳孔骤缩成针尖，指尖的本命灵气“嗤”地熄灭——那道本该洞穿林浪识海的“天命剥离术”，此刻竟像打在棉花上般绵软。
“不对劲……”他踉跄后退半步，玄色道袍下摆扫过祭坛裂痕，“你的命运线在分裂！”
林浪伸了个懒腰，锁链断裂时崩飞的火星擦着他耳尖飞过。
他歪头看向天机圣主，嘴角挂着前世被甲方催稿时的欠揍笑：“不是我分裂，是你太执着于控制别人的命运了。”
“放肆！”瑶池执法队统领的长剑“嗡”地出鞘，剑尖直指林浪心口。
但她的手刚抬起，便见白葵不知何时已挡在林浪身前——这位昔日清冷的神女此刻发簪歪斜，广袖上还沾着祭坛的焦灰，可她望着林浪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导师。”白葵开口，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意，“您看他的灵核。”
执法队统领的目光被迫下移——林浪的胸口处，一枚流转着金纹的灵核正透过衣物隐隐发亮。
那灵核每转动一圈，祭坛下本要崩溃的灵脉便平息几分；每震颤一次，天机圣主额角的青筋便暴起一寸。
“这不可能……”天机圣主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天命枷锁是历代圣主灵魂所铸，除非……”
“除非有人替他担了反噬。”林浪打了个哈欠，顺势往旁边的断柱上一靠。
他的目光掠过白葵攥紧又松开的手，掠过苏九正悄悄解下腰间铃铛（那是她要发动狐族幻术的前兆），掠过韩乔往丹炉里又塞了颗爆灵丹（她总说“备两颗才保险”），最后落在祭坛中央的青铜古鼎上——那里，白葵的指尖正若有若无地拂过鼎身暗纹，那是“神女净化咒”的起手式。
“圣主！灵脉稳定了！”林家弟子的惊呼炸响。
林浪望着天机圣主扭曲的面容，突然觉得前世那些被甲方折磨的夜晚都值了。
他摸出兜里苏九塞的桂花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说了躺平最舒服，偏要逼我动。”
糖纸窸窣的声响里，白葵的指尖在鼎身暗纹上轻轻一点。
祭坛下方，灵脉深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鸣。
白葵的指尖在青铜鼎暗纹上按下的瞬间，整座祭坛都泛起了圣洁的银光。
那是“神女净化咒”特有的灵韵，顺着鼎身纹路如活物般窜入地脉，将原本被天机圣主强行扭曲的灵脉走向生生掰回三寸。
她的睫毛在银光里轻颤，广袖下的手腕因用力而泛起青白——这是她第一次违背瑶池祖训，可当余光瞥见林浪靠在断柱上剥糖纸的懒散模样，心口那点犹豫便被烧得干干净净。
“爆！”韩乔的低喝混着丹炉炸裂的轰鸣炸响。
她不知何时已绕到祭坛东侧，素白的炼丹服沾着焦黑，右手正捏着半片还在冒烟的丹炉碎片——方才她往炉里塞的哪里是爆灵丹，分明是用三百年朱果芯炼的“灵脉震荡丹”。
震荡波裹着丹火掀翻了三个执法队弟子，连天机圣主的道袍都被掀得猎猎作响。
苏九的狐尾几乎同时扬起。
她腰间那串银铃早被攥得发烫，随着尾尖扫过虚空，十二道赤红狐火裹着幻术直扑执法队人群。
最前排的女修刚要结印抵挡，眼前却突然闪过幼时被狐妖吓哭的画面——那抹银毛狐尾的阴影与此刻苏九的红影重叠，竟让她握剑的手生生抖了三抖。
“浪哥哥说要趁乱搅局～”她歪头冲林浪眨了眨眼，耳尖的绒毛在火光里泛着金，“九儿可没偷懒哦。”
林浪含着桂花糖的舌尖抵了抵腮帮。
识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像小锤子敲着他的神经：“检测到灵脉紊乱度87%，建议启动【命运断层】二阶模式，可制造三重叠影幻象。”他望着天机圣主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突然把糖纸揉成小团弹向空中——那是他和白葵约好的暗号。
“滴——模式启动。”
时间流速再次被按下暂停键的刹那，林浪看见自己的影子在虚空中分裂成三个。
左边那个正蹲下身捡韩乔炸飞的丹炉碎片，右边那个歪头冲苏九比了个“棒”的手势，中间的他则优哉游哉地扯了扯被锁链磨破的袖口。
三重叠影里，他的灵核都在流转金纹，连被天命枷锁灼烧的伤口都渗出同样的金光——这是系统根据他的灵核频率模拟出的“命运分身”，连天机圣主的“天命眼”都难辨真假。
“不可能！”天机圣主的法诀在第三次启动时彻底崩溃。
他分明看见三个林浪同时冲他挑眉，其中一个甚至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本命灵气在识海乱窜，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这是……幻象？不，这不可能是普通幻术！”
“这是时间回廊。”
清冷的机械音突然在祭坛上方炸响。
众人抬头，只见原本缠绕林浪的天命枷锁正浮在空中，锁链表面的咒文竟泛起了血色——那是器灵在显形。
它由无数半透明的虚影堆叠而成，最清晰的那道面容与瑶池历代圣主碑上的画像分毫不差：“用命运断层切割时间线，在同一时空内制造平行现实……这是只有仙尊境才能掌握的……”
“住口！”天机圣主暴喝一声，指尖血光暴涨。
他原想借天命枷锁彻底抹除林浪的命运线，此刻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正被那些重叠的影子疯狂吸食——每个林浪的灵核都像无底洞，连他渡劫期大修士的本命灵气都填不满。
“够了，这场审判已经失控。”
斩命剑使的声音像冰锥刺破乱局。
这位总跟在叶清寒身边的冷脸剑修不知何时已站在祭坛边缘，腰间的斩命剑出鞘三寸，剑气凝成的屏障正将瑶池执法队拦在十步外。
他的目光扫过白葵染尘的广袖，扫过苏九染血的狐尾，最后落在林浪含笑的眼睛上：“圣主若再强行施法，整座林家祭坛都会被灵脉乱流吞没。”
一直沉默的叶清寒终于开口。
这位瑶池当代圣女的指尖正攥着腰间的玉牌——那是历代圣女传承的“判命玉”，此刻玉牌表面竟泛起了裂纹。
她望着林浪灵核里流转的金纹，又想起三日前在藏书阁翻到的古籍残页：“……天命不可测，强行改命者必遭反噬……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林浪望着这一幕，突然低笑出声。
他能清晰感觉到，缠绕在经脉里的天命枷锁正在松动——方才三个分身同时吸收灵气的瞬间，系统已帮他破解了第一层封印。
糖纸在指尖发出最后一声脆响，他随手将糖纸抛向空中，看着它打着旋儿落在白葵脚边。
时间流速恢复的刹那，天机圣主的法诀“轰”地炸成漫天血雾。
他踉跄后退三步，玄色道袍被灵流撕得破破烂烂，眼底的疯狂却更盛三分：“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一股不属于玄灵大陆的气息，正从九霄云外破空而来。
那气息像极了……仙！
林浪靠在断柱上的背缓缓挺直。
他望着天机圣主骤然惨白的面容，听着识海里系统突然响起的警报声，忽然觉得嘴里的桂花糖有些发苦。
天命枷锁在他身上寸寸碎裂的声音，混着那道仙韵的轰鸣，在天地间炸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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