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榕城看守所冰冷的铁灰色外墙上。
林川从值班室里走出来,宿醉般的疲惫让他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他身上那件协警制服沾满了灰尘,他嫌弃地拎起衣领,抖了抖,更多的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这破衣服,真该洗了。”
他低声嘟囔着,随手将制服搭在肩上,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看守所大门走去。
沿途遇到的警察和工作人员无一不用一种混杂着敬畏、好奇与惊疑的复杂眼神看着他,脚步匆匆,却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越狱劫持案,仿佛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他这个身处风暴中心的人,平静得像个刚睡醒的局外人,拎着脏衣服,准备回家。
而在他身后,看守所的监控指挥室内,气氛却凝重如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和挥之不去的困惑。
王副所长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反复播放的监控录像。
屏幕上,那个穷凶极恶的劫匪正用尖锐的碎瓷片抵着人质的脖子,情绪激动地咆哮着。
然而,就在下一秒,画面变得诡异无比。
劫匪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双眼圆瞪,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个痛苦而恐惧的形状,然后,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向后倒下,人事不省。
整个过程,清晰无比,却又荒谬绝伦。
“再放一遍,慢放十倍!”王副所长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年轻的警员小刘手指颤抖着操作鼠标,画面再次以极慢的速度回放。
每一帧都看得清清楚楚,劫匪周围三米内空无一人,林川当时站在更远处的阴影里,甚至连抬手的动作都没有。
没有枪声,没有电击,没有任何物理接触。
“砰!”王副所长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都跳了起来。
“见鬼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法医初步检查,心源性猝死,可一个三十多岁、体壮如牛的亡命徒,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猝死?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从业二十多年来建立的刑侦逻辑在这一刻被冲击得摇摇欲坠。
小刘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小声地提出了那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诞的猜测:“王所,您说……会不会……是林川?”
“林川?”王副所长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那个整天上班摸鱼,迟到早退,把协警干得像个大爷的林川?你告诉我,他用什么办法?眼神吗?王霸之气吗?”
话虽如此,但王副所长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川那张总是睡不醒的脸。
一个念头像疯长的野草,怎么也遏制不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如果不是他,又该如何解释这无法理解的一幕?
几乎是同一时间,接到消息后心急火燎赶来的苏晚晴,快步冲进了林川的值班室。
她一夜未眠,俏丽的脸蛋上写满了担忧。
她听说了昨晚的凶险,生怕林川这个“业余选手”出了什么意外。
然而,值班室里空空如也,床铺整理得还算整齐,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烟草味。
桌子上,一张被烟灰缸压着的便签纸格外显眼。
苏晚晴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是林川龙飞凤凤舞的字迹:“衣服放洗衣房了,记得帮我加洗衣液,顺便晾一下。谢啦。”
“……”
苏晚晴捏着纸条,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满腔的担忧和紧张,在看到这张纸条的瞬间,全都化作了无奈。
这家伙,心是铁打的吗?
经历了那么大的事,不想着报个平安,居然还惦记着让她洗衣服!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垃圾桶里,那里扔着一个空了的速食面桶。
可以想象,这个家伙在解决完天大的麻烦后,大概就是泡了碗面,然后倒头就睡。
“真是……懒到骨子里了。”她轻轻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只要他还活蹦乱跳、还有心情使唤自己,那就比什么都好。
与此同时,城南的菜市场里,人声鼎沸。
“号外号外!本市凌晨于城北看守所发生的特大越狱劫持人质案,已于清晨成功告破,犯罪嫌疑人被当场制服,人质安全获救……”
正在跟菜贩子为三毛钱一斤的青菜讨价还价的老李,耳朵尖地听到了市场广播里的新闻,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林那孩子不简单!”他嗓门洪亮,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他也不在乎,兴奋地掏出那台用了多年的老人机,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苏晚晴。
“喂?晚晴啊!我是李叔!我听广播了,是不是小林干的?我就说嘛,那小子绝对是真人不露相!哎,你帮我问问,你们那儿现在还招不招人?我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去当个协警,给小林打打下手也行啊!”
电话那头的苏晚晴听着李叔激动的声音,再看看手里的“洗衣便条”,一时间五味杂陈。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某小区的保安室里,刚换班的小吴正无聊地刷着短视频。
忽然,一条推送的本地新闻让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视频的封面图是在夜色下拍摄的,画面模糊,但标题却耸人听闻——《榕城看守所越狱案现场惊魂一幕!
神秘男子现身,疑似超自然力量介入!》
小吴的心脏咯噔一下,他颤抖着点开视频。
视频是附近高楼的居民用手机拍的,距离很远,画面晃动得厉害。
但小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阴影里、身形挺拔的男人。
“这……这不是我林哥吗?”
视频里,解说员用一种悬疑故事般的口吻分析着:“……我们可以看到,在官方人员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这名身穿协警服的神秘男子只是静静地站着,劫匪就离奇倒地。他究竟是谁?他究竟做了什么?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我们未知的力量?”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我靠!这是拍电影吧?念力大师?”
“假的吧,肯定是剪辑的。”
“楼上的你懂个屁!我表哥的同学的舅舅就在现场,说那劫匪眼睛一翻就倒了,跟中了邪一样!”
小吴拿着手机,手心全是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想起了那天在地下车库,林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那酸痛了一周的腰就不疼了。
当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
“我林哥……原来是神仙?”
无人知晓,此刻被无数人议论、猜测、神化的风暴中心人物,正悠闲地走在回家的林荫路上。
他将那件脏兮兮的制服从肩上拿下来,随意地拎在手里,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叮!
检测到宿主所在区域为“低关注度、低干扰度”区域,签到效率 15%。】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林川咧嘴一笑,心情颇为愉快。
看守所那种地方,虽然破旧,但毕竟是官方机构,自带一种秩序光环,无形中会压制签到系统的效率。
昨晚虽然因为突发事件,导致秩序混乱,能量场波动剧烈,让他捡了个漏,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看来,下次签到,还是得找个更烂、更没人管的地方才行。”他自言自语道,“比如废弃的工厂,或者荒废的坟地什么的,那种地方的‘干扰度’肯定是最低的。”
就在林川盘算着如何最大化自己的“签到”收益时,他并不知道,他昨晚无心之下的举动,所引发的涟漪,已经远远超出了这颗星球的范畴。
在遥远到无法用距离衡量的未知空间,一座悬浮于无尽星海中的古老道宫内,青冥老人正盘坐于一面古朴的铜镜前。
那铜镜的镜面并非映照人影,而是一片混沌,混沌之中,有无数比蛛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金色丝线在缓缓流转,那是构成整个宇宙的法则之线。
忽然,其中一根代表着“凡间秩序”的丝线,毫无征兆地剧烈颤动了一下,泛起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青冥老人那双仿佛看透了万古岁月的眼眸骤然睁开,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
他死死盯着那圈正在缓缓扩散的涟漪,枯瘦的手指掐算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不对……不对!天机早已被我等联手蒙蔽,‘那个人’的转世之身,不应该这么快就觉醒到能触动天地法则的程度……”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疑与不安。
“他已经开始影响天地法则了……我们,真的还能阻止他吗?”
林川自然听不到这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低语。
他只是觉得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里那件皱巴巴、散发着怪味的制服,眉头微皱。
家里的洗衣机早就坏了,送回宿舍让苏晚晴洗?
那丫头估计又要唠叨半天。
他脚步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看守所虽然又破又旧,但后勤设施倒是挺齐全的,洗衣房里那几台滚筒洗衣机,好像还是去年新换的,马力足,洗得干净,最重要的是——免费。
他浑然不觉,自己这个纯粹是出于懒惰和图方便而折返的寻常举动,即将为这个刚刚平静下来的地方,掀开一场席卷整个榕城的、更大风暴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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