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您起来了。”陈七夜收敛拳势,转身看向高玄,却见他呆立原地,脸上凝固着仿佛见鬼般的极度震惊。
“你…你…这……”高玄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曾是风灵学院长老,太清楚“火鞭”的恐怖威力!即便是用了上好灵丹妙药,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没个十天半月也休想好转。
昨夜,他亲自背回来的,可是一个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陈七夜啊!怎么仅仅过去一夜……
此刻眼前的年轻人,精神焕发,行动矫健如豹!别说伤疤,甚至连道浅浅的印痕都寻不见了!这等景象,已非“匪夷所思”所能形容!
看着高玄那副惊得魂不附体的模样,陈七夜只是温和一笑:“老爷子,这次,又是您救了我。”
“你的伤……当真……”高玄依旧无法置信,声音干涩。
“都好了。”陈七夜拍了拍胸膛,发出结实的声音,“早说了,我这身子骨,皮实得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高玄长长吁了口气,浑浊的老眼泛起一丝释然的水光,心头压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他将这孩子视为亲孙,见他转危为安,比什么都欣慰。
激动之后,高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
他颤着手伸进怀里最贴身的内袋,摸索片刻,极其郑重地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颇为陈旧却保存完好的锦囊,塞进了陈七夜手中。
“孩子,这个……你务必收好。”
陈七夜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地接了过来。
揭开锦囊,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泛着奇异光泽的灵符。
符纸上布满了玄奥莫测的符文轨迹,中央赫然烙印着两个鲜红刺目的大字——风灵。
“风灵咒?!”陈七夜瞳孔猛地一缩,豁然抬头看向高玄。
高玄缓缓点头,笑容带着深切的关切:“你近来树敌颇多……这符咒,或能在危急关头,助你脱身。”
“前辈!”陈七夜神色郑重,立时就要将锦囊推回,“此物太过贵重!晚辈……”
话未说完,高玄的手已坚定地将锦囊按了回来,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与唏嘘:“傻孩子……这符咒需要精纯灵力方能催动,我已是废人,要它何用?拿着吧。”
陈七夜心头巨震,一股滚烫的热流涌遍全身。
风灵咒,这可是风灵学院赫赫有名的三大秘咒之一,拥有强行禁锢修士灵力运转的神鬼莫测之力,其价值难以估量。
高玄历经风波屈辱,守护这份重宝多年,自己再艰难也未曾示人,如今却毫无保留地赠予了他……
“前辈厚赐……晚辈……铭记于心!”陈七夜深深鞠了一躬,将锦囊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藏。
“尽力而为,便好。”高玄拍了拍陈七夜的肩膀,眼中是长辈的嘱托与期望,随后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开去照料他的花草。
待高玄走远,陈七夜才再次拿出那枚天灵咒。
薄薄一张黄符纸,其上符文却如活物般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禁锢力量。
“能封禁灵力流转……这绝对是好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小心地将它藏好,陈七夜眼中闪过精光。
简单用过早饭,换上一身劲装,陈七夜反手将那柄沉重无匹的龙渊重剑背在了身后。
“孩子,你……”高玄看着他的动作,浑浊的眼中满是忧色,欲言又止。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要去讨债了。
“大哥哥……”连姜羽都感觉到了那凝重的氛围,小脸紧张地揪在一起,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低如蚊呐,“别……别上去了好不好?”他害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保护他们的人了。
“安心,没事的。”陈七夜洒然一笑,揉了揉姜羽的头,转身踏出小灵园。
一出园门,他便从储物袋里扯出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形貌气息尽数掩藏。
他一路疾行,再次登上风灵学院的灵山,目标明确——后山!
寻了一处偏僻树丛,陈七夜先将背上的龙渊塞进储物袋,接着便就地取材——捧起潮湿的泥土,胡乱涂抹在脸上,用力揉乱头发,使其蓬头垢面,最后刺啦几声,将外衫撕裂了好几处。
顷刻间,他便从一个英气青年,化作了活脱脱一个邋遢乞丐的模样。
确认伪装无误后,他像一只等待猎物的豹子,悄无声息地滑入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深处,彻底收敛气息,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几波路过采集灵草的弟子步履匆匆,根本未察觉此地竟藏着一个“狩猎者”。
“你们喜欢玩阴的……”丛林中,陈七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弧度,“那老子就陪你们玩到底!”
他掂了掂手中悄然滑出的那根乌沉沉的黑铁棍。
猎物上钩了!
一名身着凌云峰标志性服饰的白袍弟子,带着一脸倨傲走进这片区域。
他修为约在人灵境五阶,此刻正颐指气使地驱赶着其他杂役弟子:
“滚!都滚远点!这一片的灵草,归我们凌云峰了。”
“耳朵聋了?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还不快滚!”
在凌云峰的积威下,那些修为低微的杂役弟子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离开。
就在这名白衣弟子志得意满地弯下腰,准备独占所有灵草精华时——
唰!
背后草丛猛然剧烈一晃。
一股冰冷的劲风直透后心。
“谁?!”那弟子心中一凛,猛地扭身回望。
可惜,他快,黑影更快。
呜!
一根裹挟着沉闷破空声的黑铁棍,如黑色闪电般当头砸落。
砰!
结结实实的一记闷响,精准地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连哼都没哼一声,这凌云峰的白衣弟子眼白一翻,如同断线的木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至晕倒前也未能看清偷袭者的影子。
“第一个!”陈七夜利落地蹲下身,麻利地拽下对方腰间的储物袋塞进怀里。
接着双手上下翻飞,动作熟练得令人发指,不仅将值钱的配饰、内衬里的银票搜刮一空,连那弟子脚上那双还算不错的兽皮靴都没放过。
彻底搜刮完毕,陈七夜飞起一脚,将这如同剥了壳软体动物般的战利品,“噗通”一声精准地踹进了茂密的、足有半人高的臭蒿草丛深处。
身影一闪,他已消失无踪,寻找下一个目标。
“啊——!”
不久之后,后山某角落,爆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嚎叫。
又一名凌云峰弟子被放倒,闻声赶来的杂役弟子们看到现场时,个个瞠目结舌,嘴角抽搐不止。
只见那人浑身赤条条,仅剩一条沾满泥污的裤衩勉强蔽体,像条搁浅的白鱼般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场面之“干净”,令人叹为观止。
“我的老天爷……这是哪位大侠手笔?真够……彻底的!”
“毛都不给留一根啊!这手法,熟练得让人心疼……”
“嘿嘿,活该!平时凌云峰的人多嚣张,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啊——!”
惨叫声如同瘟疫般在后山各处蔓延。
这一天,风灵学院后山热闹非凡,惨嚎声此起彼伏,宛如一场古怪的交响乐。
每当循声而至的弟子赶到现场,看到的都是大同小异的景象:一个晕厥在地的身影,以及被洗劫得堪比抄家现场的“清洁度”。
而且,所有受害者都有一个显著特征——清一色穿着凌云峰的服饰。
直到夜幕笼罩,采集的弟子们三三两两结伴下山,议论的焦点无一例外都是这后山一日游的奇景。
“全凌云峰的人遭了秧?这什么套路?”
“啧啧,下手又黑又准,还专盯着凌云峰……该不会是灵越峰和望舒峰联手下的黑手?”
“难说,这种无头公案最难查。”
“肯定不是那个陈七夜,他昨天在戒律堂被打得就剩半口气了,能爬回床上都不错了,哪有力气干这个?”
有人嗤笑一声,“再说了,他哪有这速度?”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