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豪的咆哮最终被酒精酿成的沉重睡意所取代，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鼾声和死一般的寂静。
李秘书的身影从阴影中滑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走到那面嵌墙式的巨型书柜前，手指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在几本厚重的精装书上按压，只听“咔哒”一声微响，书柜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保险柜。
他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指尖在电子密码盘上飞速掠过，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绿灯亮起，柜门应声而开。
没有去管那些成捆的现金与金条，他的目标明确而唯一——那台连接着赵氏内部核心数据库的电脑。
他拔下那个小巧的黑色U盘，插入电脑接口。
屏幕上，一个伪装成清理软件的程序被激活，进度条以一种令人心脏狂跳的速度开始填充。
一分钟，资金往来记录；两分钟，所有黑卡的签发日志与消费明细；两分五十秒，“清道夫”行动的每一笔款项审批单和执行报告……三分钟整，进度条抵达百分之百，所有数据打包加密，传输完成。
李秘书拔下U盘，那小小的金属片在他的掌心微微发烫，仿佛握着一颗足以引爆整个赵家的炸弹。
他快步走到办公室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印有“陈记代驾”标志的外卖保温箱。
这是昨夜陈默送苏柔回来时，故意“遗忘”在这里的。
他掀开箱盖，将手伸向箱底，指尖触碰到一层极薄的隔板。
轻轻一按，隔板弹开一个隐秘的凹槽，内部带有强力的磁吸口。
他将U盘放入凹槽，隔板自动复位，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重新变回那个面无表情、仿佛一尊雕塑的李秘书。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陈默像往常一样，骑着他的电动车出现在赵氏集团大厦的后门。
他熟练地取回了那个外卖保温箱，整个过程自然得就像一个真正的代驾司机取回自己的工具。
回到那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台超级计算机的狭小出租屋，他将保温箱底的U盘取出，接入一台外形奇特的加密终端。
没有键盘，没有鼠标，只有一片纯黑的触控屏。
随着他的指纹验证通过，屏幕亮起，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滚落。
很快，一份被标记为最高密级的“跨境资金转移计划书”被解密，呈现在屏幕中央。
计划书内容触目惊心：赵氏集团企图在下周内，将一笔高达二十亿的非法所得，通过数十个空壳公司层层转手，最终伪装成对新加坡一家公司的“新能源项目投资”完成洗白。
这足以让赵志豪牢底坐穿，但更让陈默嘴角上扬的，是计划书最后一页的审批人签名——那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电子签章，赫然属于赵家真正的掌舵人，那位极少露面、传闻心狠手辣的赵家家主！
“赵志豪只是个棋子，这条大鱼，才算够分量。”陈默轻声自语，眼中寒芒一闪，“有了这个，就不是几年牢饭那么简单了，是整个赵氏的覆灭。”
上午十点，市发改委，“智慧新城”项目听证会现场。
赵志豪一身高定西装，意气风发地坐在竞标席上。
经过数轮角逐，赵氏集团的百亿投标方案已经获得了绝大多数评委的认可，只待最后的流程走完，这个足以让赵家更上一层楼的超级项目就将尘埃落定。
就在主持人准备宣布结果的瞬间，会议厅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穿干练职业套装，气质冰冷如霜的女人在一众记者的闪光灯中走了进来。
“等一下！”女人的声音清冽而充满力量，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我代表‘天穹资本’，对赵氏集团的竞标资格，提出异议！”
是秦雪！赵志豪的瞳孔骤然一缩。
秦雪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主席台前，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根据我们掌握的可靠证据，赵氏集团近三年内存在多笔数额巨大、来源不明的异常资金流动，并且涉嫌利用非法手段进行暴力催收。我们有理由怀疑其资金链的合规性与稳定性，并正式向发改委提议，立刻暂停对赵氏集团的审批程序，并移交经侦部门进行调查！”
“哗——”
全场哗然！
在场的记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将所有的镜头和话筒对准了脸色已经铁青发紫的赵志豪。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苏柔正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陈默手背上的一处擦伤消毒。
这是刚才为了甩掉一个跟踪者，在小巷里不小心蹭到的。
“好了。”她轻柔地贴上创可贴，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陈默的虎口处。
那里，有一道早已愈合的陈年疤痕，颜色很浅，但形状却十分奇特，像一个不规则的月牙。
苏柔的动作微微一顿，她也是医生，见过各种各样的伤口。
“这伤……不像是车祸或者普通磕碰留下的，”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随即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直视着陈默，“倒像是……长期握着某种硬物，被后坐力反复磨损造成的。”她想到了警察朋友手上类似的茧子，但陈默这道疤，更深，更像某种枪械留下的独特印记。
陈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揣进口袋，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以前当兵时候留下的，老茧而已。”
苏柔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但一个巨大的问号却在她心里深深地画下。
这个总是在深夜出现，总能在最关键时刻化险为夷的男人，他的过去，真的只是一个“当过兵的人”那么简单吗？
夜色如墨，陈默的出租屋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那台加密终端的屏幕。
他登录了一个名为“天罚”的系统，用户ID赫然是——陈先生。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点，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公司编号和代码。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血红色的警告框，冰冷的电子音在房间里响起：
“确认执行第一道指令：冻结目标——新加坡‘恒远国际’离岸账户。目标账户当前余额：十七亿八千万。此操作不可逆，是否确认？”
陈默的眼中没有一丝犹豫，指尖重重地按下了“确认”键。
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动了全球金融网络的神经中枢。
从新加坡到瑞士，再到开曼群岛，无数根与赵氏相关的隐秘资金线，在这一刻被同时精准地斩断。
那笔即将完成最后一步洗白的庞大资金，被彻底锁死在海外。
第二天清晨，赵氏集团顶层。
财务总监连门都来不及敲，疯了一样冲进赵家家主的办公室，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人的耳膜：“家主！不好了！我们……我们在新加坡的钱……动不了了！”
同一时间，“天穹资本”的办公室里，秦雪正盯着电脑屏幕上刚刚收到的、由国际金融情报机构发来的匿名密报。
报告显示，就在数小时前，一个名为“恒远国际”的新加坡账户被一股神秘力量以最高权限强制冻结。
而这个账户，正是她提交给发改委的证据链中，最核心的一环！
她原以为自己的发难，最多只能拖延赵家的脚步，为后续调查争取时间。
可现在，对方的资金链竟被直接斩断了！
这是何等雷霆万钧的手段！
这绝不是“天穹资本”甚至任何一个已知的金融巨头能做到的。
她的指尖因为激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而微微颤抖。
鬼使神差地，她在加密搜索引擎的搜索框里，打出了那个提供给她所有情报的神秘代号：
“陈先生……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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