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夜色如墨,城南废品站静得像一座钢铁坟场。
陈默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
他将三台拆掉了外壳、线路虬结的旧电动车,如同三头沉默的野兽,分别安置在几排巨大的铁皮柜周围。
每一台车的电瓶都与一个不起眼的震动传感器相连,线缆被巧妙地隐藏在废铁的缝隙中。
只要有人对这些铁柜施加超过十公斤的撬动力,传感器便会瞬间触发警报和隐藏的针孔摄像头。
做完这一切,他又熟练地爬上高耸的起重机,在吊臂的最顶端,一个被伪装成锈蚀螺母的全景摄像头被固定到位,它的信号将无延迟地传输到十公里外的一部手机上。
最后,他将一辆贴着“代驾专送”荧光贴纸的电驴,看似随意地靠在废品站最外围的墙角,车把上还挂着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漫不经心。
夜风吹过,陈默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半小时后,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废品站外。
车门打开,刀疤强带着两个精悍的手下,鬼魅般潜入。
他们装备精良,人手一个撬棍和强光手电,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更凶狠的家伙。
“老K的消息准不准?一个破代驾,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种鬼地方?”一个小弟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怀疑。
刀疤强阴冷地扫了他一眼:“闭嘴!老K的命令就是天。那小子以为这里够乱够隐蔽,恰恰是最愚蠢的选择。给我搜,一排一排地撬,东西一定在某个铁柜里!”
三人立刻分头行动。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第一个铁柜,空的。
第二个,只有些发霉的报纸。
当刀疤强亲自上手,将撬棍猛地插入第三排一个半开的铁柜缝隙,准备用尽全力撬开时——异变陡生!
他脚下那片堆积如山的废铁,仿佛被抽掉了唯一的支撑点,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喀啦”声。
紧接着,不是滑动,而是山崩!
陈默预设的平衡机关被彻底触发,堆在更高处、重达数吨的废旧钢筋、钢板和汽车零件,如同钢铁瀑布般轰然倾泻而下!
“不好!”刀疤强脸色剧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推倒。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唯一的出口被彻底封死,周围的空间也被挤压得只剩下不到三平米。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由扭曲钢铁组成的狭小囚笼里。
尘土飞扬,呛得人无法呼吸。
“强哥!我们被埋了!”一个小弟惊恐地大叫,试图用手机求援,屏幕上却只有“无信号”的冰冷字样。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滴嘟——滴嘟——”三台电动车发出的噪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紧接着,数道强光探照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柱将他们这个狭小的囚笼照得亮如白昼,晃得三人根本睁不开眼。
刀疤强用手臂挡住光,目眦欲裂地嘶吼:“有埋伏!操!是谁!”他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瞥见远处高墙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一阵风。
十公里外,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
陈默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正清晰地播放着废品站内的一切。
看着刀疤强等人狼狈不堪、如同困兽的模样,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冷静得像一块寒冰。
他放下咖啡,拿起另一部一次性的老人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110吗?我要报警。城南废品站,对,就是那个最大的。好像有人在持械斗殴,听着动静不小,可能是在搞什么非法的地下交易。你们快来看看吧,我害怕,不敢靠近。”
他的声音经过处理,沙哑而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
挂断电话,他将老人机掰成两半,连同电话卡一起丢进了便利店的垃圾桶,然后继续喝他的咖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十分钟后,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着划破了城南的夜空。
数辆警车将废品站团团围住。
荷枪实弹的警察冲入现场,很快就发现了被困的刀疤强三人。
在他们身上,警察搜出了伸缩警棍、高压电击器,以及一张从刀疤强口袋里掉落的纸条。
纸条上,用打印体写着一行冰冷的文字:“K组回收指令:目标——代驾陈默,务必取回‘星空表’U盘。”
“我们是赵氏安保的!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被戴上手铐时,刀疤强还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但现场的警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无人理会这种拙劣的辩解。
与此同时,市中心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气氛却是一片温馨。
苏父的气色好了许多,他紧紧握着陈默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小陈啊,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叔叔这把老骨头,多亏了你。说真的,你比我那亲儿子都上心……对了,一直没听你提过,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陈默垂下眼帘,一边熟练地整理着床头的药单,一边轻声回答:“叔叔,就我一个人了。”
简单的六个字,让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苏父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像你这么踏实、这么善良的孩子,不该被埋没的。”
站在病房门口的苏柔,听着父亲和陈默的对话,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刚刚拿到的检查报告上时,那股暖流瞬间被冰封。
报告单从她微微颤抖的手中滑落,飘然坠地。
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心肌梗死诱因分析——患者长期服用的降压药中,检测出微量“A-7”类违禁神经抑制剂。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父亲长期服用的降压药,一直都是从赵氏集团旗下的那家医药公司特供的!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
警察将一份打印着“赵氏安保K组”字样的花名册摔在刀疤强面前。
经过一夜的消耗和心理压迫,刀疤强的防线早已崩溃。
他沉默了良久,终于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们……我们不是什么保安。在赵家内部,我们有另一个名字——‘清道夫’。”
“清道夫?”负责审讯的警察眼神一凝。
“对,专门替赵家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刀疤强彻底放弃了抵抗,“上次在巷子里打那个代驾,就是因为他拿走了赵二少最宝贝的那块‘星空表’,那里面有……有我们不能让他看的东西。我们只是执行命令,K组的每一个人,都是执行命令的工具。”
审讯笔录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词汇被迅速记下:“清道夫计划”、“K组编号体系”、“灭口指令”……这份卷宗的封面上,被重重地盖上了一个红色的戳——“涉黑涉恶重点线索”。
市局的另一间办公室里,秦雪通过她父亲的特殊渠道,拿到了一份这份审讯的摘要。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逐字逐句地扫过。
当看到“代驾”两个字时,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被遗忘的画面,瞬间在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那晚,在天晟投行大楼外,她亲眼看到陈默骑着一辆电动车离开。
那辆车的牌照……秦雪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她飞快地翻出手机里存下的一张照片,与记忆中的画面进行比对。
一模一样!
袭击事件的受害者,赵家“清道夫”的目标,竟然就是陈默!
秦雪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一个普通的代驾司机,怎么会和江城一手遮天的赵家,和他们神秘的“清道夫”扯上关系?
仅仅因为一块手表?
这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更可怕的秘密。
几乎是同一时刻,苏柔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她将父亲所有的药都翻了出来,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在那个熟悉的降压药瓶上。
她拧开瓶盖,倒出几粒药丸,在灯光下反复端详,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可那份化验报告,就像一根毒刺,扎在她心里。
她的目光从药丸上移开,落在了空空如也的药瓶内壁上。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微不可见的白色粉末。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她心中破土而出。
她死死攥住那个药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必须知道,这瓶子里除了降压药,到底还被添加了什么!
这不仅仅关系到父亲的安危,更指向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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