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狗号”破开渐渐稀薄的迷雾,如同一条伤痕累累的孤鲸,朝着海图仪上那个致命的坐标奋力前行。引擎的每一次喘息都仿佛用尽最后力气,船体在波浪中呻吟,承载着太多的伤痛与希望。
底舱里,气氛凝重。周博躺在临时铺位上,脸色灰白,左臂的疼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折磨着他的意志。维普利斯波特医生给他注射了更大剂量的镇痛剂和抗生素,但效果有限。她脸色疲惫,不仅要照顾周博,还要时刻监控着旁边病床上林曼的状况。
林曼依旧昏迷,但她的昏迷不再平静。额头上那淡蓝色的光晕如同呼吸般规律地明灭,频率似乎比之前更快了一些。便携监护仪上,代表脑部活动的波形不再杂乱无章,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过于“规整”的峰值模式,仿佛…某种程序正在她大脑中有条不紊地运行。
“她大脑里的‘印记’…活性还在增强…”维普利斯波特医生忧心忡忡地对耳钉男低语,“虽然离开了强磁场区域,但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在持续刺激它。就像收音机调对了频率,信号越来越清晰。”
耳钉男一边操舵,一边紧张地瞥着雷达和声呐屏幕。“妈的,我宁愿它没信号…等等!有情况!”他突然压低声音。
屏幕边缘,几个细小的光点再次出现,若隐若现,保持着距离,如同阴影般尾随。
“阴魂不散!”耳钉男咒骂,“是乌鸦的人!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了!”他立刻调整航向,试图借助海面上零星的小岛礁和尚未完全散尽的雾霭进行规避。
追击与反追击再次上演。“海狗号”的性能被李振海改装过,但在重伤之下,速度终究受到了影响。好在耳钉男的驾驶技术极其刁钻,总能在关键时刻利用地形和海况拉开一丝距离。
漫长的几个小时在高度紧张中度过。终于,在黄昏降临,海天相接处被染上一片凄艳的橘红色时,远方的海平线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不是一个岛,而是一座巨大无比的、仿佛直接从深海里生长出来的钢铁建筑群!它的基座庞大如山,无数粗壮的支柱深入海中,支撑起上方层层叠叠、灯火通明的现代化楼体和各种奇形怪状的天线、雷达罩。建筑的最高点,一座功率强大的旋转探照灯正在缓缓扫过海面,如同神话中巨人的独眼——这就是“灯塔”!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茫茫大海上,气势恢宏,却又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隔离感和科技冷感。
“就是那里!”耳钉男精神一振,但随即又皱起眉,“妈的,这地方…看着就不好惹。”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灯塔”的巨大和诡异。它的外围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钢铁和防浪墙。几个出入口都紧闭着,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无数的摄像头和传感器无声地转动。
更奇怪的是,那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在他们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反而…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单调的、规律的灯塔旋转的嗡鸣声。
“信号没了?”耳钉男尝试再次调频,只有一片静电噪音,“怎么回事?耍我们?”
周博强撑着来到驾驶舱,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不像没人…”他看到一些高层的窗户后,似乎有人影飞快地闪过。而且,建筑表面一些不起眼的通风口,正在持续排出淡淡的、仿佛化学试剂般的白色雾气。
维普利斯波特医生也拿起望远镜,她注意到主建筑侧面一个大型平台上,似乎有匆忙移动的医疗推床和穿着全套防护服的人员,推床上的人被束缚着,似乎在剧烈挣扎!
“里面肯定出事了!”她肯定地说。
就在他们犹豫着如何靠近、如何联系时——嗡——!!!“灯塔”最高处的那座巨大旋转探照灯,猛地停止了规律转动,灯口爆发出刺目到极致的炽白色光芒,如同一柄光之巨剑,狠狠地、精准地定格在了“海狗号”身上!
强烈的光柱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某种定向声波装置,清晰地传到了“海狗号”上:
【未知船只,你们已闯入私人管辖海域。立刻表明身份和来意。重复,立刻表明身份和来意。任何未经授权的靠近都将被视为敌对行为。】
声音冰冷而充满威胁,完全不像是在求救!
耳钉男和周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怎么办?回话吗?”耳钉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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