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泡在头顶晃出昏黄光晕，林默推门时带起的风掀起桌上的图纸，苏娜正弯腰调试示波器，发梢扫过金属台面发出轻响。
她今天没穿平时那件沾着机油的工装，换了件收腰皮夹克，露出的锁骨处有道淡粉色疤痕——那是上个月被锈蚀者碎片划的。
“裂音结晶。”林默把密封袋拍在操作台上，金属碰撞声让苏娜直起腰。
她指尖刚碰到袋子，瞳孔突然缩成针尖：“频率在跳动？”林默这才注意到，半透明晶体表面的蓝纹正像活物般游走，凑近能听见极细的嗡鸣，像蜜蜂振翅却带着金属尾音。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裂音结晶（高阶）：含高频共振能量，可用于声波类武器/陷阱改装，当前精神力适配度67%】
“小黑！”苏娜突然提高声音，后窗传来磕磕绊绊的脚步声。
机械学徒小黑探进半张脸，工装袖管还沾着焊锡的焦痕：“苏...苏姐，我把旧音响拆了，变压器和线圈都在推车上。”他推着堆满零件的手推车挤进来时，膝盖撞在桌角，装螺丝的铁盒“当啷”掉地，银亮的螺丝滚得到处都是。
林默弯腰帮着捡，指尖碰到一颗螺丝时突然发麻——那螺丝正在微微震颤。
他抬头，发现墙上的金属挂钟摆锤在晃，连苏娜别在领口的金属工牌都在抖。
“结晶在共振。”苏娜的手指按在示波器上，屏幕上的波形图正从平稳的直线变成锯齿状，“频率在20赫兹以下...次声波？”
小黑突然扑到窗边，抓起挂着的铁哑铃：“苏姐你看！”那枚锈迹斑斑的哑铃表面正渗出细密的水珠，像被无形的手攥着挤压。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源质水晶在胸口发烫，他能清晰感知到结晶里翻涌的能量，像无数根细针扎着神经末梢。
“试试接入音响系统。”林默扯下手套，指尖刚触到结晶表面，系统提示炸响：【精神力消耗预警！
当前剩余32%】他咬着后槽牙把结晶按进改装好的音响接口，金属触点迸出蓝色火花。
实验室瞬间安静。
示波器的波形图突然窜到峰值，桌上的烧杯“咔”地裂开条缝，墙角的铁皮柜发出闷响，像是有看不见的拳头在捶打。
小黑的眼镜滑到鼻尖，他盯着颤抖的桌面：“这...这玩意儿能震碎金属？”
“不止。”苏娜的指尖在计算器上翻飞，“次声波的波长能穿透建筑，和金属结构产生共振——上个月磁轨尸群袭击时，西墙的钢筋是不是断了三根？”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吓人，“如果我们能控制这个频率...”
林默的太阳穴疼得像要炸开，他扶着桌沿喘气，汗水把后背的衣服浸透。
系统界面显示精神力只剩15%，但他还是掏出战术笔记本，快速画着草图：“磁轨尸依赖电磁信号定位，次声波干扰磁场的话...”
“能让它们变成瞎子！”小黑突然拍桌，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他抓起铅笔在图纸上添了个脉冲符号：“间歇性发射，就像...就像打闪光灯！不让它们适应频率！”
苏娜扯过图纸扫了眼，从工具箱里摸出焊枪：“需要改装车载逆变器，还有...对了，上次从废医院搬来的超声波治疗仪，变压器能用上。”她把焊枪塞进小黑手里，“你负责组装发生器，我调频率参数。”又转头看向林默，目光软了些，“你现在必须休息，精神力透支会脑溢血。”
“等这玩意儿能响了再休息。”林默扯下领口的绷带重新系紧，耳朵还在渗血，但他能感觉到某种热流顺着脊椎往上涌——是源质水晶在缓慢补充精神力。
小雨举着结晶说“我要保护大家”的脸在眼前晃，他捏了捏口袋里的铁盒，那里面还装着小雨塞给他的半块硬馒头。
组装持续到后半夜。
小黑的手指被焊枪烫了三个泡，苏娜的发梢沾着焊锡渣，林默的战术本写满了公式，纸页边缘被他捏出褶皱。
当第一台便携式次声波发生器成型时，天已经泛白，机器外壳还带着焊枪的余温，顶部的裂音结晶正发出幽蓝光芒。
“去磁轨区测试。”林默扛起发生器，金属背带勒得肩膀生疼。
王大柱早就等在门外，手里提着改装过的霰弹枪，枪托上还缠着红布——那是他媳妇临终前织的。
“默哥，我背吧。”他伸手要接，被林默躲开：“你负责警戒，上次被裂音尸追的时候，你跑慢了半拍。”
王大柱挠着后脑勺笑：“那不是...不是看你流血嘛。”
磁轨区在孤堡西北两公里，废弃的高铁轨道锈成深褐色，枕木间长着带刺的野蔷薇。
林默把发生器架在信号塔残骸上，按下启动键的瞬间，结晶蓝光暴涨，机器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鸣。
“来了。”王大柱的霰弹枪保险“咔嗒”打开。
林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轨道尽头的薄雾里，七八个金属轮廓正在移动——磁轨尸的外壳由废铁熔铸，关节处露着暗红的肌肉，头顶的电磁接收器像朵金属菊花。
第一头磁轨尸踏进声波范围时，突然踉跄着撞向轨道。
它的头顶的接收器冒起青烟，原本精准的直线移动变成螺旋状，撞在信号塔上时，外壳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蠕动的灰红色腐肉。
第二头磁轨尸更惨，它的金属腿突然扭曲成麻花，“轰”地栽进蔷薇丛，尖刺扎进腐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叫。
“好机会！”林默抄起“噬藤喷涌者”，扳机扣下的瞬间，墨绿色的黏液喷薄而出。
黏液接触空气后绽开藤蔓，瞬间缠住最近的磁轨尸，藤刺扎进金属缝隙，滋滋冒着腐蚀液。
那丧尸疯狂甩动胳膊，却被藤蔓越缠越紧，最终“砰”地炸成碎肉，金属碎片溅了林默一脸。
王大柱的霰弹枪也响了，铅弹裹着火焰轰碎另一头磁轨尸的脑袋。
他边装弹边笑：“默哥你这枪比之前还狠！”
“省点子弹。”林默擦了把脸上的血污，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像老式收音机串了台，每个字都带着电流杂音。
王大柱愣了两秒，突然笑出眼泪：“你这声儿...跟上次在废工厂遇到的电磁幽灵似的！”
林默摸了摸喉咙，系统界面弹出提示：【次声波暴露超阈值，听觉神经短暂紊乱（36小时后恢复）】他扯着破锣似的嗓子骂：“下次换你扛机器。”
测试成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
张姐在物资仓库翻找材料时，铁皮柜被她拍得咚咚响：“要什么直说！变压器？有！铜线圈？上回从血牙帮卡车里缴的还剩半箱！”她转身时，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发间的珍珠发卡在阳光里闪了闪——那是末世前少见的真货。
“油库也装一个。”张姐突然严肃起来，“上个月那把火，要不是老陈跑得快...”她没说完，林默却懂了。
油库是孤堡的命门，次声波能干扰金属，自然也能防那些撞门的锈蚀者。
“谢了张姐。”林默扛起材料转身，门帘被风掀起，他看见张姐背对着他，手在腰间的通讯器上按了按。
那通讯器的款式很新，不是孤堡自己造的。
夜色降临时，林默站在堡墙上擦枪。
晚风里飘来烤红薯的香气——是林诗音在给守夜的人送夜宵。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铁盒，里面的裂音结晶还在微微发烫。
突然，西北方的天空闪过幽蓝光芒。
林默眯起眼，那光像极了裂音尸嘶吼时喉部的肉瘤在发光。
更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尖啸，像无数把玻璃刀刮过金属。
守夜的老陈敲起警钟，第一声嗡鸣划破夜空。
林默握紧了手里的次声波发生器，结晶蓝光在掌心流转。
他不知道的是，三公里外的废楼里，十数双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孤堡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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