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使者的惨嚎在扭曲的“复仇剧场”里回荡,像被剥皮的野兽。那声音钻进雷烈的耳朵,撕扯着他本就混乱的神经。他半身燃烧的熔岩光芒忽明忽暗,右半身流淌的阴影却死水般沉寂,腰侧那道被阴影利刃割开的伤口传来阵阵阴冷的抽痛,提醒着他自己也是这恐怖剧场里的一部分。
祭坛顶端,“晚晚”悬浮着。惨白的聚光灯打在她小小的身躯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笼罩着下方痛苦翻滚的黑袍。她冰冷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深不见底的眸子中,那点冻结灵魂的银芒,只是漠然地倒映着“清道夫”的挣扎。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演过无数遍、结局注定的默剧。
“呃啊啊——停下!不是我!是命令!弱水的意志!”黑袍使者抱着几乎要裂开的头颅,惨白面具下的嘶吼破碎不堪,带着濒死的绝望。宽大的黑袍被无形的怨念毒蛇撕扯得猎猎作响,每一次痉挛都像被抽掉了骨头。
“命令?”冰冷的童音带着一丝天真的疑惑,在死寂的剧场里异常刺耳。“就像你对那些孩子说的……‘乖乖进去,里面很温暖’?”“清道夫先生,你的‘命令’,听起来真像……笑话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钻入黑袍使者体内的灰白色怨念毒蛇仿佛受到了刺激,噬咬的力度骤然加剧!无数孩童无声的尖啸在他灵魂深处炸开,混合着毒气室铁门关闭的闷响,构成一幅幅血淋淋的、无法逃避的绝望图景!
“不——!!!”
黑袍使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疯狂,让雷烈这个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战士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达到顶峰的刹那,异变陡生!
黑袍使者疯狂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带着毁灭性气息的黑暗力量,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轰——!!!
粘稠如墨的黑暗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猛地炸开!那些啃噬他灵魂的怨念毒蛇如同被投入硫酸,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啸,在纯粹的黑暗洪流中扭曲、溶解、化为飞灰!
整个“晚晚的复仇剧场”领域都剧烈地波动起来!扭曲的光影疯狂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笼罩在黑袍使者身上的那股冰冷死寂的压制力场,竟被这股狂暴的黑暗力量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代价是巨大的!
黑袍使者身上那件宽大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长袍,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嗤啦一声,大半个袖子连同肩膀部分的布料瞬间化为齑粉,露出了下面覆盖的东西——
那不是人类的肢体!
暴露出来的肩膀和上臂,覆盖着一种类似昆虫几丁质甲壳般的漆黑物质!甲壳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般蠕动的暗红色能量脉络!此刻,这些脉络正疯狂地亮起刺目的红光,如同超载的电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能量波动!而在那甲壳与正常皮肤(如果还能称之为皮肤的话)交接的边缘,可以看到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坏死般的紫黑色!
“源质……反噬……”面具下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痛苦喘息。强行催动远超自身负荷的禁忌力量,显然对他自身造成了可怕的反伤!那甲壳下的暗红脉络每一次剧烈脉动,都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
然而,那双从惨白面具眼洞中透出的幽光,却燃烧着一种彻底疯狂的、同归于尽的狠厉!
他猛地抬起头,碎裂的面具边缘有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渗出,死死盯住悬浮在祭坛顶端的“晚晚”。
“孤魂野鬼……你逼我的!!”沙哑的咆哮带着金属刮擦玻璃的刺耳感,“一起……下地狱吧!!!”
他仅存的、覆盖着黑手套的左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晚晚”!手臂上那些暴走的暗红能量脉络瞬间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他的掌心!
嗡——!!!
掌心前方的空间猛地向内塌陷!一个漆黑的、边缘剧烈扭曲的漩涡瞬间成型!
这不是简单的阴影操控!这是空间被强行撕裂、链接向某个充斥着纯粹混乱与毁灭的未知次元的征兆!
“影渊……呼唤……”黑袍使者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音节。
下一秒!
咻!咻!咻!咻!咻!
无数道漆黑如墨、边缘却闪烁着极度危险的空间切割幽芒的“影刃”,如同被惊动的蜂群,从那塌陷的漆黑漩涡中疯狂喷涌而出!
每一道影刃都只有巴掌长短,薄如蝉翼,却散发着让雷烈头皮瞬间炸开的致命锋锐感!它们出现后并未立刻攻击,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围绕着黑袍使者疯狂旋转、切割空气,发出高频刺耳的尖啸!
速度越来越快!数量越来越多!
仅仅一个呼吸间,黑袍使者周身十米范围内,已经被数以千计、层层叠叠高速旋转切割的漆黑影刃彻底填满!它们形成了一道由纯粹毁灭意志驱动的、高速切割旋转的漆黑风暴!
影刃风暴!
空气被无情地撕裂、绞碎!发出连绵不绝的、如同布帛被撕开的裂帛之声!冰冷的地面、散落的骸骨碎片、甚至远处停尸格栅的金属边缘,只要被任何一道逸散出的影刃边缘擦过,瞬间就出现光滑无比的切割断面!断口处呈现出一种被空间力量侵蚀的、诡异的灰败结晶态!
整个停尸间的温度骤降!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针,狠狠扎在每一个活物的皮肤上!
这不再是刺杀!这是无差别的、毁灭性的地图炮攻击!目标,锁死了整个祭坛区域,包括悬浮的“晚晚”,也包括站在祭坛边缘、正处于力量冲突僵持状态的雷烈!
“死吧!都去死!!”黑袍使者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左臂上暴走的暗红脉络光芒刺眼到了极点,显然在透支最后的生命力驱动这恐怖的杀招!
高速旋转切割的影刃风暴,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意志,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漆黑死亡磨盘,朝着祭坛顶端和雷烈所在的区域,狂暴无比地碾压、绞杀过去!
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雷烈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他半身熔岩的力量在体内疯狂咆哮想要爆发抵抗,右半身的阴影却像被那影刃风暴中蕴含的纯粹空间切割之力所吸引,蠢蠢欲动,几乎要脱离他的控制主动迎上去!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冲突,让他身体僵硬,如同被钉在原地!
“小心!!”一声源自本能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雷烈喉咙里炸出!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提醒谁!是那个占据妹妹身体的恐怖存在?还是……那个依旧是妹妹躯壳的“小雅”?
面对这足以绞杀一切的影刃风暴,悬浮在祭坛顶端的“晚晚”,那双深不见底、闪烁着冰冷银芒的眸子,终于微微波动了一下。
不再是纯粹的漠然。
那波动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凝重?
她纤细苍白的小手,再次抬起。这一次,动作不再随意,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五指张开,对着下方那堆砌如山的、混杂着断骨与凝固血浆的祭坛基座,虚空一按!
“骸骨……壁垒!”
冰冷的童音,如同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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