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生在她上辈子的事情。
难怪许砚清说……他遇见她,比她能想象的还要早。
早到夏菡都不愿去想起。
那段下意识去遗忘的记忆,就这样浮出了水面,仍带着出水的潮湿和伤痛,如生锈的钝刀子般凌迟着夏菡的心。
那是上辈子夏觉深刚遇难的时候。
夏菡昨夜才和男朋友分手,她把自己关在琴房里面,不吃不喝地练琴,出来就收到了夏觉深的死讯。
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离世,她甚至没有机会见夏觉深最后一眼,夏菡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直接昏了过去。
剧院的同事连忙把她送去了医院,夏菡在救护车上就醒了,不顾众人的阻拦,她订了回国的机票,在中途下车直接去了机场。
料理完夏觉深的后事,夏菡瘦了一大圈。
京市的夏季向来干旱炎热,那一年西风带南移,下了整月的暴雨,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模糊了时间的界限。
独自走在清冷的夜里,夏菡有些恍惚,这个世界从此以后,就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悲痛得已经有些麻木。
大雨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下,滴在夏菡脸上,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夏菡身上只背了一个小包,她没有带伞,街上的商铺大都关门了,于是她走进了街角的一家咖啡店避雨。
店内没有别的人,只有她和一个店员。
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客人,许砚清有些震惊。
对方状态不太好,秉承着基本的人文主义关怀,他递出一方干净的毛巾,“小姐,要擦擦吗?”
夏菡接过,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谢谢。”
她依然是极美的,世事无常带来的打击无损她半分美丽,神情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婉和悲伤,如暴风雨中摇曳的残荷,仍亭亭而立,却终是独木难支,要倒在一片泥泞中。
“……”
许砚清有些不忍,想开口关心几句,却又担心自己的举动太过冒昧。
他人巨大的悲伤,也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可以调节的。
夏菡细细地擦拭着头发,把毛巾放下时发现许砚清还在看她,她并不太在意这样的目光,只是开口问道:“你们营业到什么时候?”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半分叫停的意思。
许砚清这才回过神来。
“十二点。”
夏菡点点头,“给我上一杯卡布奇诺吧。”
“好的。请您稍等。”许砚清应道,“那边有位置,你可以去坐坐。”
夏菡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躯,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这家咖啡店装修得很有复古格调,暖黄色的灯光将夜的氛围烘托得温馨而静谧,墙壁上砌着凸出的红砖,纹路错杂蔓延。
夏菡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她此刻无心欣赏。
那个服务员很快把咖啡给她端了上来,上面有千层心的拉花,托盘里除却咖啡杯外,还放了一块巧克力。
夏菡轻声道:“谢谢。”
“不用谢。”许砚清抿唇淡笑,“希望您能开心点。”
少年清秀瘦削,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稳重。
夏菡勉强勉强勾唇笑了笑,“……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