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川眼底的杀意,比地府的寒冰更冷。
他一脚踹翻身前的药鼎,滚烫的药渣混合着那被炼化的残魂泼洒一地,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仿佛是恶鬼最后的惨嚎。
三日后,玄铁门一封加急传令如惊雷般炸响。
青石镇突发怪疫,染者心脉寸寸溃烂,皮肉下渗出黑血,无药可医,三日内必定暴毙。
镇中哭声震天,尸横遍野,奉皇命巡查的周知府急报朝廷,请求仙门援手。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
吕青云手指敲击着桌面,正欲点将,一道清冷的声音已然响起。
“我愿前往。”楚寒川排众而出,身姿挺拔如松,“请允我带苏晚棠、韩松同行。”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青石镇如今是十死无生之地,他竟主动请缨,还要带上苏晚棠这个“累赘”?
吕青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从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看到的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他缓缓点头:“准。一切小心。”
临行前夜,月色如霜。
楚寒川独自来到寒医阁的密室,将那几页金丝勾勒的《贞元卷》残页小心翼翼地封入一个玄铁匣中,启动了三重机关。
做完这一切,他只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白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玉佩触手生温,似乎能安抚他心中翻涌的杀气。
苏晚棠提着一盏灯笼,悄然立在门外,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你将《贞元卷》留下,是怕有人趁机偷袭?你真信青石镇的事,是冲着玄铁门和‘玄铁令’来的?”
楚寒川走出密室,目光越过她,望向北方沉沉的夜幕,那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不,他们不是冲‘玄铁令’,是冲‘九阴血脉’来的。”
苏晚棠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楚寒川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一字一顿道:“你心口的那枚蝶形纹路,不是胎记,而是开启上古禁术‘龙蜕’的唯一钥匙。”
青石镇。
踏入镇口的一瞬间,一股混杂着腐肉与草药的恶臭便扑面而来,浓郁的尸气几乎凝成实质,令人作呕。
街道上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贴着符纸,却挡不住死亡的阴影。
韩松强忍着不适,怒目圆睁:“这哪里是怪疫,分明是屠杀!”
楚寒川面色冷峻,径直走到一具刚被抬出家门的尸体旁。
他无视旁人惊恐的劝阻,从袖中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轻轻刺入死者心口。
片刻后,他拔出银针,针尖上竟沾着一粒比灰尘还小的黑色颗粒。
“是‘蚀心蛊卵’。”楚寒川声音冰冷。
他取下腰间的药囊,指尖捻起一撮赤红色的药粉,口中默念法诀,并指一点。
“归元引火术!”
一簇火焰自他指尖窜出,点燃了那枚蛊卵。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火焰本应是赤金色,此刻却燃烧成幽幽的紫黑色,并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尖啸。
“龙蜕术的分支,蚀魂蛊。”楚寒川眼中寒光一闪,看向镇中心的官衙方向,“周知府上报‘天灾’,却不封锁水源,任由疫情扩散,分明是内鬼!”
深夜,楚寒川如一道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府衙。
他避开所有巡逻的护卫,径直来到书房。
凭借着前世的记忆,他轻易找到了密室的开关。
地窖内,阴冷潮湿。
这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箱箱码放整齐的玄铁制品,竟全是“玄铁令”的仿制品!
而在旁边一张桌案上,赫然铺着一张军事布防图,图纸一角用朱砂写着一行狰狞小字:以令引兵,以蛊控将。
好大的手笔!
血衣教竟是想用假令牌调动边军,再用蛊毒控制将领,从而颠覆整个大炎王朝!
就在楚寒川伸手去拿那张图纸的瞬间,一股极致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快如闪电!
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在地面!
早已被他悄然刺入地砖缝隙的三根银针瞬间被引动,“地脉针阵”骤然发动!
只听“嗤”的一声,一只通体漆黑的蛊虫刚从偷袭者的袖中跃出,触及地面便被无形的针气定住,瞬间僵死。
一个扮作小厮的人影从阴影中走出,缓缓撕下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冷无影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看着地上死去的蛊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楚寒川,反应很快。可惜,你救不了全镇……那些蚀心蛊卵,早已与他们的心脉融为一体,除非将心脏挖出,否则无解。”
次日清晨,镇中广场。
楚寒川当众支起一座巨大的药鼎。
百姓们麻木而绝望地围观着,不明白这个年轻的仙师要做什么。
只见他划破指尖,将一滴滴金色的血液滴入鼎中。
那血,带着一股灼热的阳刚之气,正是他独一无二的九阳之血。
三炉丹药炼成,丹香四溢,楚寒川将其命名为“净心丹”,分发给众百姓。
药力迅速生效,那些饱受折磨的病人身上的黑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濒死者也稳住了心脉。
“神医!活神仙啊!”百姓们激动地跪倒一片,磕头谢恩。
就在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周知府带着一队官兵排开人群,义正言辞地指着楚寒川:“此药无方无典,来路不明,岂能给百姓胡乱服用?万一是虎狼之药,后患无穷!来人,将这个江湖骗子给我拿下!”
百姓们顿时哗然,不知所措。
楚寒川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平静地让人抬来一具刚刚断气的尸体。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银针从尸体心口引出那枚细小的蛊卵,随后投入一旁的丹火之中。
蛊卵被炼化的刹那,一团紫黑色的烟气升腾而起,竟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残影——那黑袍人影将一包东西倒入镇子的水源井中,而那人影的面容,赫然与一旁的周知府一模一样!
“是他!是他投的毒!”
“杀了他!这个畜生!”
百姓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周知府面色惨白如纸,见阴谋败露,猛地拔出腰间长剑,转身欲逃。
可他刚一动,一道魁梧的身影便如铁塔般挡在他面前。
“想跑?”韩松怒吼一声,砂锅大的拳头挟着风雷之势,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满口牙打碎,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当夜,镇外荒庙。
楚寒川在此布下“归元大阵”,他盘坐于阵眼,再次以自身九阳血为引,催动了“回春诀·第二重”。
刹那间,风云变色。
整个青石镇内,所有残存的疫毒、尸气,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化作万千道肉眼可见的黑气,疯狂地朝着荒庙上空的药鼎汇聚而来。
鼎中黑气翻涌,越来越浓,最终竟凝聚成冷无影的虚影,他面目狰狞,在鼎中发出不甘的嘶吼:“楚寒川!你毁我七鼎分身,教主绝不会放过你!”
楚寒川猛然睁眼,眸中精光爆射。
他长身而起,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滚烫的药鼎之上!
“轰——!”
药鼎冲天而起,鼎内的疫毒与阵法的力量轰然相撞,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烈火席卷了整座荒庙,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火光映照着楚寒川冷硬的侧脸,他对着那漫天炸开的黑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四野。
“回去告诉你们教主——该炸的,不是药鼎,是你们的野心。”
大火渐渐熄灭,荒庙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
就在这片死寂的灰烬之中,一枚被烈火煅烧得晶莹剔透、却丝毫未损的蛊卵,从一块碎裂的木炭下,缓缓地爬了出来。
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在地上游走片刻,最终钻入了一名被爆炸震晕在不远处的村民体内。
寂静的夜里,那名村民紧闭双眼,毫无知觉。
而在他心口的位置,皮肤之下,一个与苏晚棠心口那枚极为相似的蝶形纹路,正一点一点,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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