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捉出那个爱慕者,丘岭鑫是翻了床又翻柜,进了库房又进茅房,连带着陈盛戈也受苦受累。
如此大张旗鼓地搜寻一番之后,完全没有收获。
陈盛戈身上全是草屑,扯着丘岭鑫的衣角苦劝,“收手吧,老头!”
“这片竹林我每丛草都拨开看了,为什么非得砍了才觉得周全呢?”
丘岭鑫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捋起袖子往外冲,“我就不信找不到了!”
这两日他就差把地皮掀起来看一眼了,居然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防御法阵检查了又检查,返修复检到陈盛戈都会画了还是没有一星半点的突破。
陈盛戈摇摇头,未待开口一片竹叶从头顶悠悠飘落,还有闲情逸致在空中转圈儿落下来。
应当是方才地毯式搜寻的时候掉进头发里的。
为了佩剑日夜赶工的她终于忍不住了,按着肩膀把人掰回来,“你俩咋样我不管,赶紧给我把佩剑补了!”
“千万别忘了正事。”
她是来修补佩剑的,又不是来玩捉迷藏的。
丘岭鑫将头侧到一边去,倔强道:“不把这事弄清楚,我绝对不会帮你锤一下!”
看看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
陈盛戈火气也上来了:“这么大的实力差距,别挣扎了,洗洗干净从了人家吧!”
丘岭鑫仰头望天,摆明了要死犟到底。
陈盛戈扶额苦笑,骂道:“又要我找,又什么信息都不给,你那老相好到底何方神圣啊?”
“到底还想不想找到了?”
她玩找物品的游戏都还有个对照,到这儿就两眼一摸黑硬找。
情势所迫,丘岭鑫终于松了口,“以前我做学徒的时候,有一回大扫除我站在铺子旁边洗东西。”
“虽然人很多,但他在街道里绕来绕去,跟观猴似地肆无忌惮,实在偷看得很明显,也就被发现了。”
“然后等我洗完一套家伙什的时候,专程上来问我糕点铺子怎么走。”
陈盛戈拉长了调子,“哦哟,在茫茫人海中奔向你?”
丘岭鑫白了她一眼,继续道:“问完之后,没过半个时辰又过来,问我报房怎么走。”
陈盛戈一拍手掌,“这剧情!笨蛋女孩爱上我?”
丘岭鑫一巴掌呼她脑袋,“那人是男的,而且是修无情道的。”
“他们很流行杀亲证道一类,甚至已经发展到生啖其肉以定道心。”
陈盛戈顺着思路推测:“那可能是看你天天打铁,锻炼充足,口感筋道,于是找上来了?”
丘岭鑫扯了扯嘴角;“这倒不是。”
“他说自己很有原则,从来不对妇孺下手,这才盯上我的。”
陈盛戈撇撇嘴,“重点不应该是生食人肉吗?”
道友的原则未免也太灵活。
两人就这样干干站着,对着一片青翠竹林发呆,属实是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突然,她灵光一现,“我知道要怎么防御了!”
“你先高强度炼器,要达到肌肉酸痛的程度,这样吃起来味道发酸,他就暂时不会对你下手了。”
“在锻炼的时候,还能顺便就把佩剑给补好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丘岭鑫俨然看透了她的小心思,“燕国地图也太短了。”
陈盛戈矢口否认:“我这是为你考虑,说不定能留个全尸呢。”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嘴,实在没有旁的办法,只好布下陷阱,静静等候下一次袭击。
又风平浪静地过了两日,陈盛戈暗自紧绷着,稍有风吹草动都猛然回头。
今晚有些乌云,外头黑漆漆一片。
应该会下雨,还是别出门了。于是点了一盏油灯,窝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擦着佩剑。
吹去浮尘,细细擦拭,就着火光精细作业。
要做到对光无暇!
忽地屋外阵法被触动,传来一声惊叫,陈盛戈冲出去察看情况。
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在阵法中毫无章法地冲撞,赤手空拳也撞得法阵光芒一闪一闪。
陈盛戈赶紧施法,灵力化为绳索将对方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还未开口质问,少年就红了眼眶,对着赶过来的丘岭鑫大吼:“我讨厌你们!”
一嗓子给人喊蒙了,丘岭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谁啊?”
脸上滚着豆大的泪水,少年抽抽噎噎地说道:“我是你练出来的重剑。”
“你老说护主忠心,听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
“我困在剑里,根本无计可施,只能忍着。结果又来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竟然要从矿石就开始念经,给我气得整个人都发抖!”
“大概是上天眷顾,在我日日夜夜的苦求下,居然真化出了身体。我就是要将你们痛揍一顿,一解心头恨!”
陈盛戈感慨万千,“给孩子压抑成什么样了。”
“逼得器灵都化形了!”
少年直直地盯着丘岭鑫,气鼓鼓道:“你要我一心一意认定一人,我偏不。”
“我要找十个主人!”
陈盛戈试图转变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给一个人做武器都累得够呛了,你还要打十份工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可以翻身做主人?”
孩子真是给洗脑坏了。
站起来,新中国没有奴隶!
听到这话,少年愣在原地,微张着嘴,一时眼神都清澈了。
陈盛戈自顾自说激动了,挺直背脊握拳打气,“我们是自己的主人……”
还没说完她就被丘岭鑫踹了一脚,努力挥着手臂保持平衡,踉跄两步又站住了。
丘岭鑫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还嫌不够乱吗?”
这话正撞上陈盛戈激情昂扬的时候,她语气坚定道:“我看很有前途啊!”
“自己是法器,学器修的话应该会有种族天赋吧?”
别说,这想法还挺有意思。
少年逆反心理上来了,帮腔道:“我觉得挺好。”
“你自己把法器扔炉子里就了事,这几日都是我自己帮着挪到舒服位置的!”
丘岭鑫将信将疑,高高提着眉毛,顶着三条抬头纹去炉肚里看。
刀具确实移了位置。
这一抹真火是他不远万里取种,有些隐约灵识,灵性和威力都远超其他。
唯一的不好,就是比较随心所欲。若是没人看着,火苗儿时涨时落,难以预测。
虽说高温有利于冶炼,但在夜里休息前,他为了保险总是退而求其次,放在稍微外边的位置。
温度较低,但能保证不会影响到法器形状和次日的炼制。
如今倒是往里面挪了一些,淬炼效果好上一层。
陈盛戈见人紧紧抿唇一言不发,顿时明白过来,充当气氛组鼓起掌:“真是天资卓绝!”
“这就是体验派大师吧?”
在两人的注视下,丘岭鑫终于还是退了一步,“明儿给我打下手。”
话语未落,引来一阵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