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月摆了摆手:“无事,就是和展青山说话有点纯恶心人。”
展昭月一脸苦涩,花娘轻声安慰道:“确实恶心银儿~小姐,但是你想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忍蒜鸟~”
昭月和春喜相顾一笑:“你这是哪儿的口音啊?”
“宁古塔那嘎达的。”花娘也跟着憨笑。
主仆三人笑作一团,紫鹃到时便看到这一幅情景,绞着帕子恨得直跺脚。
居然让她捷足先登了!
“今日柳氏这一招虽险,却颇有成效,如果真让他们冰释前嫌,小姐此前筹谋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了么?”
花娘颇有些担忧,还是低估了柳氏在展青山心中的地位。
展昭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语气淡淡道:“柳氏今日这一出好戏本就是做给我们看的。”
“戏台都搭好了,我们这些观众要是不在多没意思啊?”
展昭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就是这笑不达眼底。
春喜见雪又大了,替展昭月拢紧了大氅:“小姐,雪又大了,您身子弱,还是先回院子吧。”
展昭月抿了抿唇,敏锐的发现海棠树后的一抹浅绿,勾着笑,故意扬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被有心人听了去,回西院。”
花娘警惕的看着四周,果然也发现了树后的人影。
“是二小姐。”
花娘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早知道就不跟出来了,为小姐惹了这么大的祸,也不知道这二小姐听了多少?
展昭月淡淡道:“嗯,是她。”
展青山现在有三房妾室,老太太做主抬了紫鹃和花娘一为开枝散叶,二便是为了牵制柳氏,一房独得宠爱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柳氏这种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妇,目光短浅,管家最易出事。
这么些年,若不是她母亲的嫁妆供养着全府上下,恐怕展府早就衰落了。
别说老夫人日日要吃山珍海味,燕窝人参,就是柳氏母女一身华服,头上戴的金银珠玉都出自珍宝阁,也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再说展青山草根出身,若想在朝堂上过的滋润些上下打点必不可少的。
这府中丫鬟仆从,景观维护,房屋修缮哪个不需要花银子?
以展青山的俸禄自然支撑不起这些花销。
她早早便觉得这柳氏大抵是中饱私囊了不少银两,至于做什么,不言而喻了,肯定是替展芷月攒的嫁妆。
雪势来得大,抄手游廊的顶上落下的雪化成水又形成了冰锥,两个小丫鬟拿着瓷瓶收集着冬青树上滴落的雪水。
展昭月认得这两个丫鬟,是前些日子她遣了春喜在人牙子手中买来的。
穿绿袄扎双丫髻的是兰心,父亲是武行的打手,她跟着也会点武,只可惜哥哥赌博被人砍了一只手,赔光了家底还不上赌债,不得已才将兰心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
穿红袄扎双平髻的是夏荷,人是这批丫鬟里最机灵的,从小无父无母,在乞丐堆里过活,吃百家饭长大,摸爬滚打,倒也学了几分本事,险些被拐到红楼,最后因着貌丑无盐才被卖做了丫鬟。
“兰心,夏荷。”展昭月招手让人过来。
俩丫鬟心下疑惑,却不敢有半分迟疑,赶忙塞上木塞过来见礼:“见过小姐。”
以往小姐有什么吩咐都是春喜姐姐或常喜姐姐代为转达,从没亲自召见过她们。
“你们收集雪水做什么?”展昭月看着二人手冻得通红,时不时伸到唇边呵气。
兰心脸上洋溢着笑容,率先开口:“回小姐,是常喜姐姐吩咐我们收集雪水入药。”
夏荷补充道:“小姐有所不知,雪水又叫无根之水,入药大有脾益,是极好的药引。”
“原是如此,常喜一向心细。”展昭月点了点头,便随他们去忙了。
“春喜,回头去库房支了银子再给咱们院里的下人各裁两身冬装,你们现下穿的未免太薄了些。”
反正府库里大抵都是她母亲的嫁妆,便宜了旁人,还不如给自己人多谋点福利。
春喜一一点头应下。
西院除了微末的月例份额,其余花销全凭小姐在锦绣山庄做茶叶生意和药材生意赚的银子,如今一应吃穿,丫鬟家丁的月银早就花了七七八八,自然得靠府库中的银子。
反正都是夫人的嫁妆,四舍五入便是她们家小姐的东西,有什么不能花的?
最应该用这笔银子的就是她们家小姐了。
展昭月进去,春喜收了油纸伞,花娘替她除去披风,抖落了沾上的雪,守门的丫鬟见她进来,便极为有眼色的端来了杯热茶。
屋里供着炭火,又喝了热茶,昭月觉得暖和多了。
守门的丫鬟是薛妈妈的侄女,刚接来不久,做事却妥帖细致,因而留在屋内伺候了。
展昭月放下茶盏,接过茯苓送来的汤婆子握在手中才又道:“这茶真不错,给春喜和花娘也倒上一杯,让她们暖暖身子。”
茯苓笑着应下。
小姐宽厚又大方,比以往的主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小姐,方才二小姐看到我与您在一处,如今我们又不曾遮掩的一路到了西院,若是二小姐起疑该怎么办?”
花娘喝过茶觉得心里极为妥帖,又想起展芷月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由得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展芷月倒是不甚在意一般,抚平衣衫上的褶子,淡淡道:
“起疑了才好,她不起疑我才担心。”
花娘云里雾里的,难不成小姐是想借力打力,瓮中捉鳖?
展昭月笑着逗着笼中雀儿:“我刚养着它时,它成日想要冲出牢笼,我偏不如它的愿,等到养的久了它不再想着逃跑,我觉得没劲就放了它,可它在外面飞了几天便又自己回到了笼中。”
“雀儿过惯了温室的生活都不舍得离去,千方百计也要留下,更何况偷窃了别人荣华富贵的人呢?怎么会舍得放弃?”
花娘听的一知半解,什么雀儿温室的她也不懂,于是,试探着问:“小姐的意思是?”
展昭月勾唇笑了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漏出马脚,在敌人以为胜券在握时,再给她致命一击。”